「嗯」薛承远搅著手中的药碗,并不多答,随即又提起了一勺药汁送了过去,道:「皇上还是舍不得他,是不是?」
慕容定祯眉宇一紧,咽下药汁抿住了唇瓣,缓了缓,才有些自欺欺人的道:「没有。」
薛承远看慕容定祯这麽辛苦的强撑内心的情感,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尽心的继续侍奉他喝药。
喝过了一碗药汁,薛承远又扶著慕容定祯靠起了身子,小心的为他按摩了一会儿酸胀的腰身,才吩咐随从将程宇扬带来的折子都递了上来。
慕容定祯今日从晨起开始就胎动疼痛,气虚体弱j-i,ng神也委实不好,靠在床榻上听曾钦格逐份读完了折子,又看到每份折子都已经盖上了公良飞郇和程宇扬联名审阅後的印章,已觉得很安心,不想再多费气力查阅。
只是听到新任皇城禁军副侍卫长的名字有些生疏时,还是难免问道:「这余威朕似乎没有任何印象。」
「皇上日理万机或许记不清了,此人曾是玄瑞的部下,曾任职於皇宫禁军,後调至飞郇手下,表现尚佳,此次是宇扬他们三人联名向皇上推举的。」
「是吗?」慕容定祯揉了揉有些晕眩的额角,这会儿腹中胎儿的躁动又渐渐袭来了阵阵痛波,便也不再多问,点头虚弱的道:「传旨程宇扬,朕如今身子沈重临盆在即,皇城之内的防卫交给他全权负责,一定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皇上尽管放心,宇扬和玄瑞绝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薛承远收起了折子,交给曾钦格,为慕容定祯抚顺高耸腹部上盖著的绣龙锦被。
近来慕容定祯除了薛承远与寝宫内侍奉自己的宫侍,已不再见任何人。
但国事繁重,虽身在病榻,慕容定祯也还是每日尽量批阅一些呈递上来的折子,批阅後很多事便都由薛承远代他传达下去,可以说薛承远的地位和身份远远不仅是御医,更是慕容定祯最为倚重信任的心腹。
「喝过安胎药,皇上感觉如何?」薛承远轻搭上慕容定祯的脉搏。
「很累,这孩子什麽时候能出来……」慕容定祯抚住了膨胀圆隆的温热腹部,临产将近的每个日夜对他而言都渐渐成为了异常难耐的煎熬。
「不好说,皇上前些日子身子损耗的过於厉害了,产前能多有些时间养养身子也是好事」薛承远话音宁和的回道。
慕容定祯疲倦的闭了闭眼帘,不断的安抚著膨隆腹中的胎儿,回到寝宫後这些日子虽说薛承远不断的为他调理补养,还是无法逆转身体逐渐衰弱的势头,而显然这一切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他和他的孩子将会怎样……,即使身为帝王,到了这一刻慕容定祯也无力再去揣测。
☆、(17鲜币)『帝王受 生子』第八十二章
清晨随风纷扬的细雨中,一辆从城南飞驰而至的马车停在了天云皇城之外。
车停稳的片刻後,只见身著铠甲腰系佩剑的卓允嘉和程宇扬一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雨雾中,望著威严肃穆的皇城宫门,卓允嘉的眼眸中仿佛又一掠过了当日在战火硝烟弥漫下,从这扇宫门前血流成河的尸堆中突围而出的自己。
曾经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或许也早已随著故国的湮灭而被埋葬於荒霾的废墟之中。
唯独不曾改变的,却是他对慕容定祯的这份感情,即使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像当日那个儒雅翩翩的世家公子一般去爱他念他。
但真情所至覆水难收,他无法将慕容定祯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他就那样活生生的存在於自己的内心之中,
每一夜,每一日,每一年。
这份蓄积多年的思念在赶赴郢庭,与慕容定祯相见前被压抑到了卓允嘉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以至於真正见到威坐在龙椅之上的慕容定祯时,卓允嘉根本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去表达,也不晓得为何明明心里满是对方,却还是说出了那番伤人的话。
可就在几日前,程宇扬对於往事的一番详述,却彻彻底底再一次震撼了卓允嘉获悉是慕容定祯失血挽救自己後,那颗已满是痛惜的心灵。
卓允嘉顿悟事实并不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在生死相连的一刻,他们依然是那麽近。
只是,慕容定祯怎麽能忍心瞒了自己这麽久……?这麽久……
那一日,在涟洺殿内程宇扬反复思量之後,还是决定对卓允嘉道出实情。
程宇扬深知这些话以慕容定祯的x_i,ng格而言绝不会说,但并不代表不想说。单是看慕容定祯望著卓允嘉的眼神时,就能感到慕容定祯深埋在心中的那份感情。现今慕容定祯即将临盆,将会遇到什麽还不可预知,因此程宇扬还是想尽一切可能的挽留卓允嘉。
「往事?」卓允嘉按捺住了刚刚被告知实情後内心的不安与感动,问道。
「卓大人,这几日程某想了很多,想到若是今日再不说,此生怕是也就没有机会再说了」程宇扬点头,又轻叹道:「其实皇上并无意再说起此事。」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知道?这样岂不是会将你陷於不义?」卓允嘉感慨道,他实在不愿意再因自己的任何事而牵连了程宇扬。
「因为程某希望卓大人能留下来」程宇扬不再迂回,坚定的表明了心意。
卓允嘉脸色僵硬难堪,顿了半响,才道:「我……仅仅还想再见皇上一面,以示谢意。」
上一次的相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