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比以前好?”陆徽转头,视线落在身后的杜承先身上,“看来去诸川省旅游一趟,开窍成佛了。”
杜承先微笑,不发一言。
纪樊阳留意了杜承先的手——攥在一起背在身后,杜承先在紧张。
“走吧,进去说。”陆徽迈步,他走在杜承先身边,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你弟弟是个混蛋。”
杜承先朝他微微偏头:“哦?”
陆徽神秘地笑,推门进入空的审讯室,抬手示意单向镜那边的人关掉监控器、记录仪和麦克风,饶菲菲不解地走进审讯室问:“为什么?”
陆徽眨眨眼睛,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他看向杜承先:“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因为你已经和警方接触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不是杜承先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后等待你……”他的目光滑过单向镜,好似落在了镜子那边的杜欢月身上,“家破人亡的一天。”
杜承先慢慢坐直身体:“你不会这样做的。”
“事实上,我会的。”陆徽拉开椅子坐下,椅子表面冷冰冰的,如同陆徽的灵魂,“我不在乎。”
“你是警察。”杜承先据理力争,“你不能用一个孩子的x_i,ng命报复我。”
饶菲菲茫然地站在中间:“现在要关掉记录仪吗?”
“你觉得呢?”陆徽将话语权移交给杜承先,“你真的值得我破例关掉记录仪吗?”
杜承先噤声,他的眉宇舒缓,本应沉着冷静的表情却撑起了凝重压抑,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抬起眼睛,饱含希望地重复问了一句:“你不会这么做。”
“无论你成为杜承先前是什么身份,肯定不是善茬。”陆徽右手手指循环落下敲着桌子,先是食指,接着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沉闷的敲桌声紧急地催促着,一声连着一声,“每每寄希望于别人的善心,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杜承先苦笑:“不过是安逸太久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一份信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陆徽盯着他:“跟我有关的?”
“是的。”杜承先望着陆徽,他的眼睛里有敬佩、怜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关于你的。”
这次轮到陆徽沉吟,他抬手,对饶菲菲说:“关掉记录仪。”
饶菲菲点头,退出审讯室。
陆徽抬高声音:“纪樊阳,进来!”
“你还想其他人到场?”杜承先表现出不可思议,“这事关生死。”
纪樊阳推门进来:“陆组?”
“坐下。”陆徽说,他看向杜承先,“因为事关生死,所以需要他在。”
“事关生死?”纪樊阳紧张起来,他抓住陆徽的胳膊,“关于你的?”
“我知道你,陆徽副队长。”杜承先说,他提起一个陌生的头衔,“你该感谢魏队长及时把你移送出公安厅。”
陆徽抿紧唇角,下颌弧线绷紧,他一点也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历史。
“不如这样,我说出我知道的,你说出你的知道的。”杜承先提出意见。
“你怕是不清楚谁占上风。”纪樊阳咄咄逼人起来,往日的好脾气丢了个干净,“安逸生活让你连判断局势的基础技能都忘记了吗?”
陆徽眼中显露出几分笑意:“杜欢月知道你的身份,她选择替你掩饰,这不难推断出,你弟弟是个混蛋。”
“是的。”杜承先苦笑,“光凭外界的观察没有办法看透一个人。”他的声音低沉,仿佛笼罩了积雨云,“他是个恋童癖。”
气氛霎那间寂静,陆徽挑高眉毛,纪樊阳表情空白。
杜承先说:“我也是半年后才知道……小月说,‘爸爸,你怎么不摸我了?’”他的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我本来还心怀愧疚。”
“你是被追杀的一方,你弟弟是替死鬼。”陆徽说,“你策划的中奖。”
“是的。”杜承先点头,“我料到了我早晚要死,我观察了杜承先一年多。”他右手撑着额头,“他带着小月来,我带着小月走,完美的替换计划。”
“谁追杀你?”陆徽问。
杜承先突然笑起来,用一种畅快略显诡异的笑容,他说:“作为你最后一个案子,我非常荣幸。”
“什么?”纪樊阳皱眉,“你在说什么?”
杜承先打量着纪樊阳:“你就是陆副队的好朋友?根据我的了解,陆副队可是一匹孤狼。”
“你的意思是,追杀你的人,一样会追杀我?”陆徽眯起眼睛,“和我最后一个案子有关。”
“你杀的那个人。”杜承先恶意地笑,带着扭曲的快意,“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事情。”
陆徽表情严肃:“你、王晶、杜欢月的名字将加入证人保护,钟毓秀组长会带领你们一家转移。”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杜承先说,“我是为了杜欢月。”
“杜欢月不能没有父亲。”陆徽说,他站起身,“在连港市住得够久了,该回家了。”
“陆徽。”杜承先站起身,伸出右手,“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