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不禁拍掌道:“好!朕依你!这宇文泠歌素来喜欢大权,这些年来,处心积虑地立功,早已使丞相府位于巅峰,随时可以把朕取而代之!所以,你若帮朕埋伏在丞相府,伺机而动,朕夺下大权之日,便是宇文泠歌梦碎之时,也是你报仇之日啊。”
祁洛迟疑地看着宇文邕,“我可以信你?”
宇文邕点头,“你不必信朕,你该信你自己,问问你想要的是什么?”说完,宇文邕看了看天色,“今日天色已晚,若是你再不回去,只怕要引起宇文泠歌的怀疑,所以,你与朕还是改日再详谈。”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祁洛抱拳退下。
孙宁惑然看着宇文邕,“皇上,为何今日不详谈?”
宇文邕看着祁洛的背影,摇头笑道:“因为她还有迟疑,不够决绝。朕要的是一把复仇的利刃,不是一个迟疑的棋子,朕想,她与宇文泠歌之间,还要再下点料。这个就靠孙爱卿去做了。”
孙宁皱紧了眉头,只得应了下来,这下料之事,甚难啊。
祁洛走出了宫门,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不由得冷然一笑,“天下人都想我做棋子,偏偏这一次,我就不做!皇上也罢,郡主也罢,这天下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双拳握紧,祁洛看着通往丞相府的路,看来这世间无人会真心帮你,你要想讨要失去的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丞相府花园之中,一盏烛光照亮了小亭中的棋盘。
泠歌手执黑子,落入棋盘,显然是心神不宁,好几步围杀都放过了对手。
对弈者面如冠玉,朗朗英挺,不是别人,而是回府养伤的丞相府二公子,宇文凌霄。
只见宇文凌霄摇了摇头,笑道:“妹妹这几步可是故意相让?”
泠歌一怔,看着早已失了方寸的棋局,索性将手中黑子一扔,道:“此局,我输了。”
宇文凌霄惊愕地看着泠歌,“这倒是奇了,向来都是你杀得二哥投子认输,怎的今日反倒是先认输起来了?”
泠歌冷冷将脸扭到了一边,道:“我已无心对弈。”
宇文凌霄叹了一声,道:“可是为了祁洛?”
泠歌默然点头,“燕北城一战,她重伤归来,我就觉得她变了许多,我看不透她,也不敢问她……”
“为何不敢问?”宇文凌霄继续问道。
“因为……我……我曾经伤害了她……又说谎骗了她……我担心这些事一旦真相了,我与她便……便……”泠歌骤然哽咽了起来,原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若无其事地活每一天,可是却没想到,她连一天也撑不下去。
宇文凌霄扶住了泠歌的双肩,充满了怜惜,“妹妹,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呢?”
泠歌接连摇头,凄声道:“二哥,你知道我为何会这样的……你知道的……”
宇文凌霄点头道:“哥哥知道,大哥那件事,确实让你觉得伤心,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你也嫁人了,应该放一放手中的权力,去活得像个幸福的女子。”说着,宇文凌霄轻轻拍了拍泠歌的背心,叹道:“我们无法选择身在哪里,不代表我们就不能选择如何活?你该懂二哥的,我愿意带兵镇守在外,并非为了掌握兵权,更不是喜欢打仗,而是可以远离长安的明争暗斗,活得像个人。”
“二哥……”泠歌一阵哽咽,“可是我错了很多……那些事一旦她知道了……是不会原谅我的……”
宇文凌霄摇头,“妹妹,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刘尚书一家?”
泠歌身子一颤,“记得,那刘家小姐还是二哥你的……”
“青梅竹马,一样不得不出卖……”宇文凌霄说起这个女子,神色就黯淡了下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想今生与她是永远回不了头了……你可知她如今在哪里?”
“在哪里?”
宇文凌霄突然笑得释然,“她在我边关的府邸中,我任她去留随意,可以带兵刃近我身,若是想要我的命,尽可拿去!”
泠歌不由得大惊,“二哥,你就不怕……”
“怕……但并非怕死……反而怕她不肯动手,让我赎罪。”宇文凌霄扶正了泠歌的身子,定定看着泠歌的眼睛,“三年过来,我等她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却等来了她的谅解,我与她终于可以在一起,不必去纠缠那些宫斗,不必去纠缠那些权力,反倒是活得坦然,平静,幸福。”略微一顿,宇文凌霄惋惜地看着泠歌,“这些年来,我少回府,但是也知道你们错了好多。我虽无法直言规劝,但是对你,泠歌,哥哥真心希望你能够远离这些航脏的争斗,让一双手干净起来。别对哥哥说不可能放手,也别对哥哥说不可能离身,哥哥只说一句话,事在人为,你若是想走,谁也拦不住你。”
泠歌只觉得双眼有些湿润,“二哥,你觉得我还有回头的机会?”
“真相大白不见得是祸事,反倒是让你从此不必再说谎,不是吗?”宇文凌霄抬手为泠歌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看见你哭,哥哥知道,你待他是动了真情。哥哥可以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我想,你与祁洛,绝不会如我一般,背负着杀父之仇吧?”
泠歌点头含笑,“二哥,真想你多留几日。”
宇文凌霄连连摇头,道:“你知道我的性子,若不是这次大败重伤,我是绝对不会回到这里来。因为这里的血腥味让我觉得难受,我不想把这里的血腥味带到边关去,让她跟我的孩子沾染上这些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