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焦急,“少主,你的伤势又有反复,现在你不应多想这些,应当养伤,我要找的也不是如意,而是大夫!”扶起燕忆枫,后者的重量靠在他的肩上,似是已经失了气力,再无法自己动弹。玲珑问,“少主,你内伤沉重,本不应与方大侠比剑,为什么执意要耗损内息,加重自己的伤势?”
燕忆枫轻声,“比起宰掉紫竹,我还是找方大侠打一架来得更痛快些。”
“别再说话了!”玲珑不顾身份,低声喝止他,“现在少主内伤沉重,若是流星门的人来找碴,那可怎么办?”把他拖到楼上屋中,将冷了的药端上来,不给他好脸色看,“少主,将药喝了,自行调息,我会帮你。”
燕忆枫轻轻咳嗽,以手背擦拭嘴角血痕,低声,“你自己内伤尚未愈全,不必管我。”饮尽碗中苦药,解下长剑放于桌上,坐上床去。屋檐下的风铃轻轻响着,他闭起眼睛,只觉内息无法控制,紊乱不堪。一时虽想以己身之力将其平定,却难以做到。片刻有人握住他的腕子,一股柔和内力缓缓入体,平抑住他翻涌的内息。燕忆枫知是玲珑助他,惊讶于那少年的功底深厚,却也不再嘴硬反抗,顺从那股力量,慢慢理顺自己内力。他睁眼时汗湿重衣,玲珑站在他的床侧,静静看他,“少主,再这样下去,就连流星门那个小丫头,你也不一定能打过了。”
燕忆枫懒懒地,“她连着输我两次,又怎么会在这时乘人之危。流星门的人,不致下作如此。说到她,上次我所言之事,你还没有着手去办么?”
玲珑道,“少主这般玩笑,玲珑承不起。”松开手,拿条巾子替燕忆枫擦去额上汗水,“她是清鋆楼后人,决计不可能加入未知。当年清鋆楼支持紫菀夫人,叶天枢更是与紫菀夫人的长女定下婚约,我纵然年幼,对那些旧事还是略知一二。当年清鋆楼被仇家灭门,未知未伸援手,任叶天枢被杀,那个姑娘定然也知道不假,又如何可能加入我们呢?”
燕忆枫淡淡一笑,“若是要杀掉她,还真是可惜呢。”笑容之中,微带杀机,“谭谨与我,这次真是不死不休……不过你觉得未知与流星门之间,真的有这么深的怨仇么?”
玲珑道,“少主伤了晴公子之后,流星门并未再派大将来此。那个叶弦在这里空待着捣乱,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燕忆枫闭上眼睛,“你去找如意过来,无论他在哪里都给我找来。对了,出门的时候把紫竹叫过来,”笑笑,“在你找他们的时候,我先小睡一会。”
玲珑虽然犹疑,却还是应令出去找人。燕忆枫躺在床上,终于鼓足勇气去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他说过什么,他听见过萧君说起什么?燕忆枫发现自己也记不起来他们曾经交谈过的事情,却记得萧漠睁开眼睛看着他,虽然他知道萧漠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是在看着他,他的表情带着一丝困惑与一线悲伤。燕忆枫永远无法忘记,萧漠的眼泪曾经滴在他的面颊上,那一种温热的感觉,如同敌人的血溅上他的笑靥。
燕忆枫总是分不清血与眼泪的分别,或许是因为他一向只是看人流血与自己流血的缘故。回溯到幼年,记忆中他躲在壁橱里,周围是桃与杏的温柔香氛。幼小的苏晚晴躲在壁橱中,直到一双大手将他抱出。谁都不会嘲笑一个小孩子见到燕支名侠被吓得哭鼻子,但是那时他只是好奇地盯着那个人,因为他看见谢斛哭了,他至今依旧记得,那时他曾经对谢斛说:“这么大了还哭,真丢人。”然后挨了一耳刮子。
他那时倒也不觉得这比小时候不小心吃错东西更难受些,但是谢斛倒似乎是被吓着了,拿条脏手巾给他擦被打破的嘴角,眼泪汪汪地,“小祖宗啊,你可不要是个傻孩子,这叫我怎么交代啊?”
那时小小的苏晚晴用手指摸了摸对方脸上的泪迹,“就像血一样。”他笑着回答。
燕忆枫用手按住眼睛,有人从门外进来,在他床前停下脚步。他闭着眼睛,知道对方在担心打扰了他而率先开口,“紫竹,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萧漠那小子去了哪里,更不想知道昨晚他到底怎么了你或者被你怎么了,让你今天不要命了一样。”紫竹抢先回答。
燕忆枫侧过头,睁开眼睛盯着紫竹,“清鋆楼灭门事件,真的与未知无关?”
紫竹道,“叶天枢虽然与紫菀夫人的长女有婚约,清鋆楼本身确是一向恪守中立态度。而且紫菀夫人的长女因自幼体弱而冠着萧姓,对江湖事务并不上心,却喜铸剑。如今也颇有几柄名兵利器传入江湖。”他叹口气,“若是她与我们那位右使差不多,你可能就能当一辈子二世祖了。”
燕忆枫苦笑,想起当年见到的那个温柔的大姐姐,他甚至无法想象她在炉边挥锤铸剑的模样。她说起过自己的兄弟,如同萧漠所说,如果没有那一剑,他们也许会以兄弟的名义初次相遇……但是如果那样,他还会如现在一般,爱上萧漠么?
“但是未知在那次事件中置之不理,也是确有其事?”他还是问。
“倒也不是,只是我猜当年未知的人也不会知道那个叶天枢武功居然那么差。文件里说未知派人驰援之时,清鋆楼已遭火焚,叶天枢身死。”笑,“不过叶天枢虽死,他却有一对弟妹幸存于世。叶天璇如你所见被带回萧家,更名叶弦,学得一手好剑,那个男孩,瑶光,就不见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