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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梦回
又做这个梦了。
李馥兰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只因这个梦历经六年仍时不时的会回来,带她重温那伤心欲绝的别离。
梦境一片火红,那个人背对着火光,紧握着年方十三岁的自己的手,用颤抖地声音说:“兰儿乖,你呆在小树林里,千万别出声。”说完就放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不要,别走,岫云。”年幼的她连忙抱住对方,害怕地哭了出来。
“兰儿别怕,我回去找我娘亲和弟弟,很快便回来。”
“不。”她不肯放手。
吴岫云替她擦了擦眼泪,“拿着这个,咱们刚刚玩的九连环,一会儿我回来咱们接着玩。”说着把一挂金闪闪的九连环放到了她手里。
馥兰垂着头,接过九连环。她不是不知道岫云在哄自己,但若一味的撒娇,又怕岫云会生气,于是只能松开手,抽抽噎噎地嘱咐她快点回来。
吴岫云点了点头,便匆匆钻回了刚刚逃生时用的秘道里。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李馥兰长叹了一声,幽幽醒转,脸上枕边犹有泪痕。
“盈香,盈香。”李馥兰曼声呼唤,
一个刚到及笄之年的小丫鬟挑帘进来,“小姐醒啦,睡得可好?”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小姐又做噩梦了?”说完连忙打水伺候馥兰梳洗。
“什么时辰了?”馥兰见外面仍艳阳高照,便问道。
“这才申时初刻,小姐这午晌才歇了一会儿功夫。”
“云儿呢?”
“小公子乳娘正带着歇晌还未醒呢。”
“我去看看。”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小姐,等梳洗完了再去不迟,小姐……”
李馥兰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走到东厢房,时值盛夏,蝉鸣阵阵,却显得周围格外的宁静。
乳娘倚在摇篮边打瞌睡,刚满三周岁的小公子紧握着小拳头,睡的正香。
李馥兰轻抚着儿子柔嫩的脸庞,看着他宁静安稳地睡着,这才舒展开眉头,温柔地笑了。
“小姐,老爷说有故人来访,请您出。
“故人?什么故人?”李馥兰略带惊诧地问。
“我也不知道,刚老爷房里传话的小厮说的。”
李馥兰犹豫了一下。爹爹一般从不让她见外客,看来今天这个客人来头不小。
“盈香,伺候梳洗。”
“是。”
第一章——人事已非
“爹爹。”李馥兰到客厅的时候,她的父亲正和来客相谈甚欢。
“兰儿啊,”李克用见女儿到来,便笑着说,“快来看看,你肯定想不到是谁来了。”
端坐着的客人此时站了起来,微侧着身笑道:“馥兰妹妹。”
这人身材高挑,英华内蕴的秀丽侧脸,声音平静而优雅。
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震撼让馥兰觉得心被锤得生疼,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
“怎么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吴岫云笑着转过身,面对着她。这原本是一张近乎完美的俊秀的脸,然而另一侧脸上有一道突兀的刀伤从脸颊直挂到下颚,下巴处也有一块粉色的伤疤。
李馥兰仍然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看着她,依稀从眉目间寻求她昔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