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啊,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你爷爷我已经……先走一步了。
最近几天,晚上的时候,我都能够看到你太爷爷和爸爸来接我了,说要接我去天上享福了。
我总给他们讲,让他们再等等,等小歌你回来,我再看看你我再走。
但是今晚恐怕是不能再拖了啊,你爸跟我说,要见你以后可以再回来见,不能再等了,等到错过吉时了,就要遗害子孙了……
我心想这说得什么混账话,我说我不听,我偏要再等等,挺着这口气,等你回来,
但你太爷爷发话了,今晚就得必须带我走,我不想走恐怕也没办法了……”
廉歌看着这封来自他爷爷的遗书,看着身前门板上,他爷爷那张已经枯槁灰白的脸,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爷子,你真是都要死了还不忘装神棍。”
笑着笑着,廉歌眼睛里便涌出了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小歌,节哀顺变吧,人总会生老病死,老廉这也算是喜丧了。”
旁边的老村长拍了拍廉歌的肩膀,安慰了句。
“太叔公,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廉歌有些发愣地注视着门板上,已经失去所有生机的爷爷。
“想开点……”老村长说了句,然后顿了下,犹豫着又补充了句,
“小歌,老廉这已经去了,他就你这么一个后人,后事……现在是夏天,天气比较热。”
“我知道了,太叔公。”廉歌仍然沉浸在悲伤中,只是喃喃回应道。
太叔公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院子。
本来就剩一老一小相依为命,这下老的去了,就剩下小的一个了……哎……
……
老村长的叹息声在院子里消散,整个屋子里,院子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廉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爷子,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挺一下,这次我没准就能给你带个孙媳妇回来看你。”廉歌眼睛里涌出泪,脸上紧咬着牙关,笑着,
“这下好了,我媳妇没找着,你也没了。
你平时不是身体挺硬朗的吗,都八十岁的人了,还健步如飞,天天翻山越岭给人算命治病,我这才走了半学期,你怎么就……”
廉歌看着他爷爷已经僵硬的身躯,说着说着便再次沉默了。
拿起手里的遗书走出了堂屋,走进了旁边他爷爷的房间,
看着这熟悉房间,他爷爷残留下的痕迹,一股更加强烈的悲伤感涌上心头,
“呼……”深呼了口气,廉歌强压下心底翻腾着的情绪,在房间里扫了一眼,
目光从书桌,床铺被褥上掠过,在床边一个玻璃罐子上重新停顿,
挪动着步子,廉歌走了过去,将这玻璃罐子拿了起来,放到书桌上,
“哗啦……哗啦……”
转了两圈玻璃罐上的塑料盖,打开了玻璃罐。
廉歌顺手从书桌旁拿过一个小刷子,同时将那张简短的遗书平铺在了书桌上。
用小刷子沾了些玻璃罐里无色无味,就像是纯净水般的液体,廉歌小心地压着这张薄薄的遗书,用小刷子将那透明的液体均匀涂抹在其表面。
做完这一切过后,廉歌收回了手,看着那张薄薄的遗书,静静等待着。
很快,遗书上的字迹消失,新的字迹却在纸面上重新显现出来。
当其上的字迹彻底完成变化后,廉歌将其重新拿起,浏览起来,
“哈哈哈……看来我孙儿也不傻嘛,还知道我会隐藏些话……”
看着这句话,廉歌虽然难掩心底的悲伤,但依旧会心的笑了笑。
这是从小到大这老爷子都喜欢玩的把戏,至于这隐藏字迹的方法,据老头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笑容收敛,目光下移,廉歌继续看了下去,
“……既然你太爷爷要带我走,恐怕我赖着不走也不行了,既然这样,我想着就给你留些话,多交代几句吧。
你现在看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在我房间吧,看到那张八步床了吗?床上的枕头里面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爷爷我的生日,里面有你爷爷我招摇撞骗,装神弄鬼骗来的几万块钱,你大学还有两年,你自己攒着点用,应该就够你支撑到大学毕业。”
看着这些话,想着老爷子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廉歌不禁再次笑了,然后心底积蓄着的悲伤却更重了。
没有去翻枕头里的银行卡,廉歌继续向下看去。
凭借他对老爷子的了解,老爷子说话的习惯就是,前面的话肯定没有后面的话重要。
“……另外,你爷爷我要是死了以后,你心如死灰,就想待在家里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看到那张八步床了吗?黄花梨的,你太爷爷传下来的,
你再抬头看眼,头顶上是不是有根横梁柱,祖上传下来的,金丝楠木的,你要是缺钱就抽下来,或者砍下来一块拿去卖吧。”
看到这儿,廉歌都不禁心里猛然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
便看到了一根作为房梁柱,横在房顶上,乌漆嘛黑的一根柱子,甚至表面还有些坑坑洼洼,有段时间,他曾经很担心这个柱子断裂,整个房顶塌下来。
结果……这么大一根柱子,是金丝楠木的。
“老爷子,爷爷……这根木头你是不是砍过。”看着那根组织上坑洼的痕迹,廉歌默默想到,同时不禁联想,这家里到底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在这之前,他就知道老爷子是个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