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是依照林淑秋深深信赖的那位先生选的时辰和日期来进行的,林淑秋现在暂时根本不理外界发生了什么,对芙蓉说:“安排下葬。”
芙蓉传下去,“安排下葬。”
安然突然挣脱苏剪瞳的手往棺木前冲过去,冲近了,叫了一声:“爷爷”泣不成声地站在原地,只是虽然年纪小,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倔强地只是掉着眼泪,没有哭出声来。沈暮言说过,沈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坚韧不拔挺立在天地间的,就算是流血,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掉眼泪。
只是安然实在忍不住,不停用两只小手抹掉眼泪。
沈临溪最先去将他抱进怀里,他伏在沈临溪的肩头悲泣,始终是未大哭出来。
苏剪瞳也上前来行礼,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心里想着沈霍,也不由眼眶有点发红。她直起腰来,芙蓉对着她还了一个礼,“谢谢你来,苏小姐。”
苏剪瞳心里蓦然一疼,沈家这是正式承认芙蓉在沈家的位置了吗?沈暮言呢,他是怎么想的?又想起他那天带着一身的口红印子和陌生的香水味道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一早就确定是这样的结局,他又何苦来撩拨她的心,将她的喜悦堆积到最高的地方,又狠狠地摔下云端?那一夜的欢愉和种种情深,都是他对她最后的补偿和弥补吗?
她难过至极,抬眸看着沈暮言,沈暮言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又有很多东西想要对她解释,但是现在人多不便,他也腾不出空闲来,只是一眼看到她的泪痕和她闭眸时两排羽扇上悬挂的泪珠,他竟然怔了,心疼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占据满了他的新房,让他一时竟然无法生出其他更多多余的想法,两人痴痴相望,各有喜忧,明明是昨夜才见过,却仿佛隔了多年的时光和距离。
王朝元也上前一步,在棺木前行了一个礼说:“世侄,没有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居然走到我前面。真是世事难料,天机难测,希望你一路走好吧!”
他摘掉墨镜,冷不丁地林淑秋突然就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趔趄,“姓王的,你猫哭老鼠假慈悲,你们王家害死了老爷子,你现在出来看笑话,卑鄙无耻,亏我们沈家为你们一手带大了沈天白!我和你拼了!”
林淑秋说得悲痛,突然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王朝元刺过去。
沈天白和王朝元站立得最近,就算眼前的人不是王朝元和林淑秋,他也不会看着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一个箭步挡住了王朝元在身后捏住了林淑秋的手。沈暮言也上前来接住林淑秋的手。
林淑秋被他们一左一右逮住了手,悲从中来,儿子没一个贴心的不说,关键时刻,从来都是站在外人面前,这老爷子的仇,她是根本不敢指望他们能主动去报了!她挣开他们两人,破口骂道沈天白:“白眼儿狼,白眼儿狼!老爷子生养你教养你几十年,指望你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你就是这样对老爷子的!”
“沈老先生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在查证,找到当事人,我也一定会替他讨回这个公道!”沈天白此时,唯一能说的,也只能是这句话。
“沈天白,你个杂种,老爷子临死前,先是见了你,后是见了苏剪瞳,你敢不敢指天发誓,说你们没有做过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林淑秋说完,根本也不等沈天白有所回应,将匕首塞进沈暮言手里,“老三,你要有种,你当场给你父亲把仇报了!当着这么多叔伯弟兄的面,你像个男人一点,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将沈家的脸全都丢光了!丢尽了!”
人群里哗然,都以为沈家是坐实了王家杀害了沈霍这件事情,只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苏剪瞳,沈暮言才无法狠心下手处理这件事情,一时之间将沈暮言和苏剪瞳推上了风尖浪头!
沈暮言握着匕首,转首想劝林淑秋,林淑秋疯狂了一样:“你是宁愿将刀对准你母亲,也不愿意做个正正当当的沈家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