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重新站起来,说:“我还是先走吧!你还是过去一趟吧!”
容海澄竟然答应:“好。我听你的。”
冰之望了望他,发现他正微笑望着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头说道:“嗯,那就好!你也不是小孩了,别那么任嘛!”
容海澄皱眉道:“好了好了,大姐!”
冰之转身走向门边,这时他在她背后说了句:“冰之,刚才那些事,我极少跟别人提起过!不要说出去好吗?”
他突然间直呼她的名字,而且还是带着一丝诚恳的央求语气,令她浑身一颤。
她保证似的点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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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刚停好车上到自己家的楼层时,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深红色的羊毛大衣,黑色的高跟长靴,波浪烫的长发披在肩上。
这女人一见到她走来,放进皮包里,笑道:“冰之,这么晚才回来啊?吃饭了没?”
冰之用毫无温度的目光看了看这个许久才冒一冒泡的姑姑,淡淡说:“您怎么也那么晚不吃饭?”就拿起钥匙开锁,又问,“有事吗?”
记起来,她已经好几年不曾喊周文红“姑姑”了。
周文红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说:“冰之,我想跟你谈个正经事的,所以特地来找你,我们出去吃个晚饭慢慢聊?”
她会有正经事?冰之心里狂笑,就问:“什么事?不如在这里说好了!”
周文红说:“给你介绍个男人!做医药生意的,离过婚,有一个女儿十二岁。但人真的很好,有钱先不说了,他爸爸还是市房管局的领导呢!怎样?去见见,我给你们约明晚怎么样?”
冰之干涩地笑了笑:“原来这样!姑姑那么关心我的事啊!不过谢谢了,我估计配不上。”
半年多不跟亲侄女联系,如今突然冒出来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冰之自然猜得到,她或许又拿了别人的什么好处,或者有什么事要求别人,所以才突然跳出来给她“送温暖”的。
“这次真的是个好机会!你只要不嫌弃人家年纪大和离过婚,就该好好把握机会!”
“谢谢了,但我最近不想找男朋友!我想专心工作!”冰之一手推开家门,门砰一声打开。
如今的她,对相亲什么的真是深恶痛绝,何况是周文红介绍的?
周文红绣过的眉毛一拧:“你意思是不见?”
冰之走进了屋子,也不招呼她进门:“可以这样理解吧!”
半秒的安静之后,周文红在她身后狠狠叫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过看在咱们横竖是一家人的份上,看在你死了的老爸份上,才想着要照料一下你,免得我被人说我周家的人都没良心!好,你现在翅膀长硬了要飞高枝了,连亲姑姑也看不起了!还有你那个没出息的哥哥,越看越窝
囊……”
冰之听得浑身发抖,感觉到浑身的血一个劲往上翻滚,直冲到了额头上。就忍不住狠狠把门钥匙、车钥匙摔在鞋柜上。
这个声响把身后的泼妇震了一下,立刻闭了口。
她这个人向来奉行世界和平的原则,能不伤和气就要维持和谐,所以她一直不爱主动找别人争吵。
可是,现在周文红不仅说了自己的父亲,还骂了自己的哥哥,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
周文红呆呆站着。冰之转身,对着她大声说:“当初我爸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你带着一帮亲戚上门来欺负我妈妈,把她气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爷爷死的时候你跟你老公来抢房子,把我一家赶了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我爸病重的时候,你一共才来过三次,你那时候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哥嫂去求你给龙龙找个好一点的幼儿园的时候你不搭理,你又当他们是一家人了?你一直不主动跟我们联系,你只管你自己过得好,也不理会我,难道这又是一家人了?我们不去找你,那是因为我们不想自取其辱,更不想回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请你以后自重,不要动不动把我爸爸和我哥哥挂嘴边,记住,你是欠他们的!你欠我们全家!”
印象中,冰之记得自己不太会吵架,连说话也不是很多,可如今一口气说了那么气势磅礴的一大段话,实属罕见。说完后,她的膛仍在起伏,眼内也有些发刺。
周文红先是一怔,可紧接着也不甘示弱吼了起来:“好,你要翻旧账是不是?那你说说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汤猪凳一个!你妈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会被车撞死吗?你老爸最疼爱你,结果还不是早早伸腿走了?我不是不想帮你那个窝囊哥哥,而是他自己不长进,他不要面子我周文红还要呢!再说你,你就整个扫把星、汤猪凳!浑身晦气!难怪你那死人男朋友跟人跑,最后也还是被你克死了!嫌命长不怕死瞎了狗眼的男人才找你吧!好,我给你介绍的你看不上,你就等着一世孤独终老没人要吧!哼!”
这世上最血淋淋的事,莫过于有血缘亲情的一家人相互揭彼此的伤疤,再狠狠咬上一口。这种痛,简直来得山崩地裂。人类是最高级的动物,但当伤害起自己亲人的时候,却也不会比其他动物仁慈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汤猪凳——是广东、华南地区的方言,是指杀猪时用的长凳子,人们认为这种凳子不吉利。所以,人们常把不详的人,尤其是女人称为“汤猪凳”,有辱骂的意思。
这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