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皱眉,没说话,李星洲叹口气道:“这富家翁最有可能的就是无论跪下求饶也好,或者分钱给对方也要,都要想方设法避开这场战。”
薛芳眼睛一亮,随后道,“王爷真懂人心,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如此局势下,我景国就是那富家翁啊。
好在漠北草原上是一盘散沙,不然当年的匈奴之乱,说不定又会延续,不过此时朝中可没有卫青和霍去病啊,就算想有也不可能。”
何昭听了这话不高兴的哼哼两句,反驳说景国有十几万禁军,数万边军,带甲百万,怎么可能是那富家翁。
薛芳只是笑笑,然后礼貌的拱手认错,没有和何昭争论的意思。
李星洲心里却对这曾经算计过他,结果在他打击报复的时候又狡猾脱身的薛芳更加高看一层,此人虽说话刻薄,阴阳怪气,但不得不说十分有远见。
正如他预料的,后世无论是金国还是蒙古南下,中原做的反应都和他说的那个富家翁一样。而且他也说到点子上,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没有卫青、霍去病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有。
卫青霍去病官居大将军、大司马,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景国,武官即便到顶级,别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做到和文官平齐也永远不可能,还在好几人之下。
而且不得杀士大夫的祖训给了文官天生的优势,在政治中武人永远矮一头,文官们用好听的话说叫“以文驭武”,但在李星洲看来叫做既然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
底层的克扣军饷,高层的打压武人,都在喝武人的血,然后又想送他们去边境和外敌战死,这就是景国的政治生态。
薛芳肯定是看得清楚,毕竟他是少数靠自己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所以直接断言说景国不会有卫青、霍去病那样的人物。
对这个断言李星洲是认同的,至少在当前政治生态下,武将功劳过高,肯定会被弄死。
除了他这样特殊的,因为他是晋王,是将来皇权继承者,也是皇室成员,不会和文官们分利。
道理也很简单,蛋糕就这么大,武官分走一些,剩下的就少了,特别是功劳高,身居高为的武官。
在以前历朝历代,文武的政治资源在基本是平齐的,在东汉时期甚至是大将军掌最高实权,可到景朝变了,因为制度设计,官方宣传,武人在天生矮文人一头,还有抓在手里的太祖祖训不杀士大夫的免死金牌。
于是文官就能光明正大打压武官了,只要谁敢把手伸过来砰蛋糕,直接给你剁了,管你有没有功劳,不分蛋糕不说,还要让你去送死。
这种状态是非常可怕的,武人们待不下去,有不是天下只有你一个国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以史为鉴,三场战役打得大宋落户流水被拜为西夏国相的张元是宋朝人,后来蒙古攻灭宋朝,许多大将都是汉将领,自己把人才逼走,就是自寻死路,孔子辞职后曾气愤的说过鸟是可以择树,但是树不可以择鸟。
虽然他是气话,发发牢骚,但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人才到哪都受欢迎,可一个国家如果留不住人才,那基本就离亡不远了。
而景国如今政治生态,正如当初大送,是逼走武略之才,自废武功,自掘坟墓。
所以李星洲又和薛芳慢慢谈了一些他对此事的看法,不过薛芳十分谨慎,只是打哈哈,不深谈,毕竟冢道虞的教训还在那呢,直接被贬谪为庶民了。
他无奈,只能道:“现在确实不方便,不过我请薛大人回去好好想想这事,等有时机,我们可以慢慢谈。”
薛芳听完露出吃惊的神色,随即很快掩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着痕迹的说:“王爷说的......是认真的吗。”
李星洲一边走,一边装作赏花,“自然。”
“为何?”
李星洲看了他一眼,认真的吐出四个字:“居安思危。”
薛芳不说话了,默默点头。
.........
李星洲心里有很多话,但没法说,历史总是充满偶然性和戏剧性的,正如薛芳说的,漠北草原上各部零散,所以没有威胁,不过谁能猜到他们会不会突然统一呢。
蒙古的崛起除去铁木真的才能,还有很多人的努力和各种偶然因素,但其中有一点是无法忽略的,那就是金国的战略。
金国为遏制野心逐渐扩大,想要脱离金国控制的草原东部部族塔塔尔等部,采取了远交近攻的方式。
可以说这一超在战略上是及其高明的,联合远离他们的斡难河畔的乞颜部,打击与自己靠近的塔塔尔部,手段漂亮,做的也漂亮。
可世间万事总是充满不确定性,谁都是人不是神,金国这手确实漂亮,可谁又会想到他们扶植起来的部落首领中有一个叫铁木真呢,最后也招致了金国的惨剧。
当然,这些是后世剧本,此时李星洲还不知道金国会不会聪明的去扶植起一个铁木真来,但就当时而言,金国的战略是很正确的,利用敌人内斗打击敌人,同时自己休养生息,可人算不如天算啊。
慢慢的,花园里面的官员越来越多,宫女们送来糕点和酒水,这些果酒还是王府酿造的。
大家三五成群,谈天说地,放松下来不说政治也不错,还有些文雅的官员已经开始吟诗作对,大展才情,迎来一番叫好。
很快德公、毛鸾、康亲王等人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