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威力大,想必亦十分笨重,移动不便,此其弱点二也。”
“至于攻打坚城,从古至今多是厮拼激烈、伤亡惨重的激战,没有火炮,亦是如此。”
“所以,卑职以为,攻坚为我军之弱,明军之强;野战则我军战无不胜,明军少有胜算。”
范文程一气说完,向皇太极拱了拱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皇太极和罗绣锦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罗绣锦呵呵一笑,有些揶揄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军便避短就长,不再攻打明军踞守的地方啦?”
皇太极微抿了下嘴角,心中也是不太满意。
让你说说攻坚的策略,可你的意思好象没办法,甘心认输了。谁不知道明军野战不行,但人家不和你打呀。而几个钉子不除,战略形势就难以扭转。
范文程苦笑一声,说道:“卑职的话虽有些丧气,可也是发自肺腑。若要攻打城池,除非在武器装备上与明军不相上下,这是很难达到的要求。”
停顿了一下,范文程又补充道:“但明军想依靠堡垒推进,也非是易事。沿途城池皆已拆毁,想要修起建成,花费巨大不说,又需要多长时间?我军若是趁敌正修且未成时出动袭击,或为上策。”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二句话,“范先生见解精僻中肯,某甚是赞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明知敌之所长,尚要强行以短击长,实为不智。”
举起茶杯向范文程示意了一下,皇太极继续问道:“若敌无城池可依,我军依火炮、壕桥,能否破敌防御?”
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指的是辽南,精确地说是金州。辽西明军虽强,但还离得很远,可明军占据这个桥头堡,却是威胁甚大。
除非后金放弃沿海,放弃辽南,龟缩在辽沈。否则,就不能让明军继续盘踞金州,并稳定根基。
好吧,宁远有红夷大炮,有坚固城池,后金的头不够铁,撞不动。那金州呢,好象这两样儿都没有吧!
范文程不敢轻易做出判断,但也没犹豫迟疑,缓缓说道:“卑职未见过明军的防御设施,不敢轻易作答。但没有坚城和红夷火炮,攻打起来肯定比宁远更为有利。”
皇太极也不苛责,打仗的事情,谁敢轻易判断胜败?如果范文程轻言必胜,反倒会引起他的不满。
当然,皇太极也有些失望,不是对范文程,而是对后金目前的攻坚能力,确实难以捍动明军坚固防御。
如果金州的防御也牢不可破,皇太极也只能等待机会。比如刚才范文程所说的趁明军修城推进时,进行快速的打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后金的四大贝勒中,代善、阿敏都与明军进行过较量,也都吃了亏;莽古尔泰就更不用说了,已经等于是个废人。
唯独皇太极的正白旗,并未与重新组建、训练、装备的明军交战过。对于明军战力的提升,他是相信的。但提升的幅度,却显然还是认识不足。
没有切身体会,没有真正被打痛,总会让人觉得是别人无能,换作自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现在的皇太极,就是这样的心思。显然,他要被痛扁过,才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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