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山谷之中,徐荣望了一眼已经西斜的太阳,语气带着些许焦虑向前方的斥候问道:“这回路途找对了吗?”
斥候立刻回道:“回将军,这回应该错不了了,看前方那两个丘陵之间的浅谷。这个小的印象特别深,不会记错,穿过之后便是慰礼城所在的那个半环形盆地。”
徐荣点了下头道:“传某军令,加速前进。”
几天之前,梁军就派出斥候,在重金收买的一个马韩向导指引下,找到了慰礼城所在。只是这个路径全程都是在山区中穿行,没有明显的标志物,而且其中一段路程是在夜间穿行而过。这让经验丰富的梁军山地斥候也难免在第二次行来时迷糊起来,还好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迷路,在几经走差道折返后,终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径,并且此时已经距离慰礼城很近了。
但是当徐荣快要进那丘陵口子时,心里打个梗。这丘陵虽然只有三四十仗高,坡面也缓,但植被茂密,徐荣一眼便看出是个伏兵的好去处。他立刻勒住马匹,高声喝道:“全军停止前进!”
军令立刻被一声接着一声接力传遍了整个行军队列。逶迤绵延过里长的队伍陆续停住了脚步。徐荣用矛枪指着两面山丘道:“速速派斥候向这两座山丘进行查探,看林木之中是否藏有敌兵。”
随即,十几名梁军山地斥候,架鹰牵犬要向山丘奔去。却又徐荣叫住,嘱咐道:“若发现真有敌军在此设伏,也要尽量装作没有发现他们的样子。”
为首的斥候头目向徐荣抱拳道:“将军放心,对此我等有所经验,若那山林之中真有敌军伏兵,我们也尽量让对方不发现我们。即使他们察觉我们,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知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
那斥候随即对手下令道:“给犬只上口罩,免得它们吠叫惊敌。”
很快,十几名山地斥候消失在山野丛林之中。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可是十几名斥候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了讯息。徐荣心中不禁焦灼起来,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
就在他准备派出第二波斥候时,那名山地斥候头目却是独自一人满脸泥汗的跑了回来。徐荣连忙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怎么就汝一个人回来?其它人呢?”
斥候头目气喘吁吁的回道:“启禀将军,属下和手下这些兄弟先后从山丘后的陡崖处攀爬到山头之上,而后从上向下在林木中潜行侦查。结果侦知两座山丘上确实有大股敌军伏兵。而且属下和几个弟兄已经大致摸清了他们的位置和部署。只是我们正准备折返时,突然又有股敌军向山头行来,这让我等下山有可能被发现。为了尽量不打草惊蛇,减少目标暴露,属下决定只自己一人折返。其余人等还藏伏于山上的林木之中。”
徐荣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此次汝和汝的兄弟袍泽算是立了大功。”说罢他便召来军中队率以上的将官,进行着仔细布置。
此时,左边山丘的山头,一名年轻的扶余将领正蹲伏于草丛之中,向远处的山下翘首以望。他便是仇首王的亲弟扶余近肖古。此次他奉命带兵五千在此设伏,近一个时辰前,他就得到斥候消息,说梁军已在数里范围之内了。他立刻令百济兵士们做好伏击准备。但是却左等右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梁军的到来。他反而心中焦灼起来,于是带着百余亲卫登上山头,登高望远观察梁军的行踪。
他的一名亲卫小声说道:“将军,你看。他们来了!梁军来了!”近肖古放眼望去,果然一队打着梁军旗号的队列开入了山谷之中。这支队列五人一排,却绵延近一里之长,毛估估有约两千余人的样子。他顿时一愣,小声自言自语道:“不是此前斥候报说有三千人上下,怎么这只有两千人的样子,而且都是步卒,那千骑上下的骑兵到哪去了?”
旁边一名百济将官应道:“也许是他们觉得骑兵山道难行,又以为我们的慰礼城在山区之中,骑兵发挥不出优势,所以让骑兵先行折返去了。”
对这答案,近肖古不置可否。不过,梁军很快全部进入谷地之中,时间也容不得他多想,近肖古令道:“准备吹响号角,全力攻击进入谷地的梁军,务必将他们全歼!”
谁知,他的话音未落,那已进入山谷地带的梁军突然在轰然做响的齐声口令之下,在比较开阔的谷地中摆开阵势。向着两侧山坡霎那间便构筑了两道盾墙,盾墙之后还有梁兵顶着大盾,为盾墙加了盖。弩炮车,便携弩炮也在空地中迅速的摆开设置。每架弩炮车周围也站了一圈手持大盾的枪盾兵。
近肖古高声惊叫道:“不好,他们发现我们了,立刻吹响号角,发起攻击!”他身边的令兵随即掏出牛角号呜呜的吹了起来,但才吹了两声,箭矢却从附近的草丛中疾射而来。吹号的令兵当场中箭身亡。近肖古本人已被眼疾手快的亲兵拉倒在地。
箭矢还在噗噗的射来,又有一名号令百济兵被乱箭射成蜂窝。近肖古急道:“需要速速传令,否则此战必败。”他说话时,一名将官冒着不断从草丛中射出的冷箭,将号令兵掉落在地的号角抢在手中。而后身上带着几支箭矢滚到一边的灌木丛中,仰面朝天的吹响了那支牛角号。
紧接着,百济军呼应此号令的号角声也陆续响起。埋伏在两边山坡上的五千百济兵站立起来,齐声呼喝,箭矢也如飞蝗般向谷地中的梁军军阵攒射而去。但是此时,梁军的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