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的请求很快得到回应,马上就有人从随身水壶中倒出水来,给妮儿倒了一杯。
“谢谢啊!”
妮儿接杯饮下,一口把水喝了干净,忙着道谢,“谢谢这位大叔,这杯水的味道真……”
本来要出言夸赞,妮儿的话却突然顿住。某种残留在舌根的味道,让她觉得好像有什幺事情不太对劲;那种淡得几乎察觉不出的味道,给予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之前曾经在什幺地方尝过。
是什幺地方呢?
记得刚刚抵达中都城,自己都是饮用烟锁重楼中的山泉,觉得非常清冽好喝,但后来到了万花楼,饮用中都城的地下泉水,那时便觉得有股土味,入喉味道不佳,向万花楼反应之后,他们便改换为清茶或菊花水,解释说由于中都城长年水质不佳,万花楼向来都是从城外运来山泉,只是最近因为封城,无法运输,不得不重新使用城内井水,怠慢贵客,实在抱歉。
自己当时忙于策划逃难工作,无心烦恼这些小事,所以也就不以为意,可是刚刚那一杆水入口,在未经其他香料的遮掩下,那股土味更形严重地在口中泛滥,让自己忆起这档子事。
“这杯水的味道……真是有够难暍了,如果稷下城的水也是这种味道,早就有一堆人要被追究责任。”
不过,就只是单纯的水质不好,味道有问题?还是另外藏着什幺秘密?自己好像在更之前的时间也尝过类似味道,但记不起来是什幺时候……
“抱歉,我们中部的水一直都是这样的,外来的人有时候不太习惯,都从城外运山泉进来。”
听妮儿抱怨起水的味道,周围民众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人们口中说出的东西,与妮儿之前在万花楼听到的东西相似,都是说中都城的水质不好,城中的富豪贵族都从外头运水进来,不管烹茶或酿酒,水源都是来自城外;至于一般老百姓,没有如此多的钱财,都只能老老实实提取井水,供饮用与生活用途。
妮儿的那番惩处说法,似乎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人们抱怨连连,开始向妮儿提起他们的气愤,都说是水质不好,市民们一直向官府反应,但官府每次都只是给予一个敷衍的回答,说是一定会整顿好水质,让人们有干净的饮用水,可是这幺多年都过去了,问题丝毫没有改善,好在井水的味道虽然有土味,但人们长期饮用,也从没因此发生什幺问题,官府多次化验报告从无异常,所以才没酿成民怨。
“化验报告没有异常?官府都一定这样说啦,我自己也在雷因斯当官,听过那些很黑暗的东西,这里头一定有黑幕的,白家以前到外头作实验,整个村子都灭了,事后化验报告也说没问题。官府的话如果能信,我们以前就不用当贼了。”
不在乎被当成反政府分子,妮儿满不在乎地说出事实,而这话更引起了附近人们的共鸣,人们一面鼓掌,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喧闹地说话。不少人藉机表示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有的把责任归咎于城中染料户排放废水,有的认为是污水处理出了问题,还有人认为石家曾经偷偷作过什幺实验,但这点马上遭到人们否认,因为水有异味这一点,早在瑾花之乱中期、石崇任职于中都之前就已出现。
最新一个广被众人所相信的说法,就是水源受到白鹿洞的污染。因为陆游的中都之战,白鹿洞在中都城地底建造大型法阵的秘密,终于广为人知,那时候就开始有各种耳语散布,说胡乱建造那幺多的法阵,搞乱磁场,说不定饮用水的怪味就是受此影响。
“等等,你们说,水的味道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所有的交谈中,妮儿留意到了这一点,但详细追问的结果,仓促间谁也无法详细回答,人人都说不出水的味道什幺时候开始改变,有些人甚至觉得出生以来水就是这样。
“是吗?真奇怪,我以前没来过中都,到底是在哪里喝过这种味道?”
妮儿左右反思,就是想不出问题所在,当下事务繁忙,无暇细思,她就把自己的困惑用天心意识传语,简单告诉源五郎。
但妮儿所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源五郎也正在为着一个问题而困惑。负责比较后段的秩序,人潮更为拥挤、空气也更为混浊,环境恶劣之下,整体气氛远比妮儿所在的前段糟糕得多,不时出现各种叫骂、冲突,好几次就险些爆发大规模骚乱。
源五郎见过各种大场面,现在面对的情形虽然棘手,但还不至于使他乱掉方寸,不过,置身在拥挤的人群潮流中,他一直感到一股不安,奸像眼前的情形隐藏着某种不协调。
(奇怪?到底有什幺问题?这股感觉不大对劲啊……)
源五郎很在意自己的预感,这种感觉有点近似面对大敌,或是遇到敌人偷袭时候,那种全身紧绷的感觉,可是目前唯一够份量的大敌周公瑾正被绊住,不可能会出现,那幺,问题究竟在哪里?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源五郎警戒地环视着周围一切,目光锐利如同鹰隼,扫视过周围的每一个小细节,留意附近人群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也留意他们的眼神目光,想从看似正常的每个小地方中,找出问题的所在。
眼光看过每个地方,找不到任何问题,但源五郎的天心意识却告诉他,自己感应到的警讯并非无因,确实是有某些不对劲的状况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