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自然难以免俗。
但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徐玥的声音变再次响起。
“若是我推算得没错,魏王殿下的心魔很可能是因我而生。”
魏来皱起了眉头,从他苏醒开始,徐玥便反复提到了心魔二字,但之前他并未在意,此刻再次从徐玥口中听到这个辞藻,不由得意识到了其中的古怪,不禁问道:“什么心魔?”
“魏王殿下还没有意识到吧?”徐玥对于魏来此问却不感到半点意外,她沉声言道:“之前魏王殿下险些出手杀了赵天偃,其根源便在于魏王殿下的心魔作祟。”
魏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他沉着心神回想着当时自己的异状,以他的心性就算知晓了此事,也不至于为此迁怒到赵天偃的身上,可那时他确实有些怒火中烧,心头对赵天偃也是着着实实的动了杀心。
他不免心头一震,暗道:难不成我真的生了心魔?
“我通过殿下令尊留下的手札推算了一番,大抵有些猜想,魏王可愿听一听。”徐玥于那时言道。
此刻的魏来心绪紊乱,他抬眸看向徐玥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徐玥得到应允,便沉声道:“之前魏王所言种种,我是说关于我们的种种若是属实的话,极有可能是我斩尘之法施展过程中出了纰漏,这才让魏王殿下依然保留些些许与我稀薄的记忆,亦或者说是因果。”
“正因为这份稀薄的因果存在,让魏王觉得惆怅若失,却难以寻到根底。”
“于是乎日夜思量,不得要领,甚至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过偏差,也怀疑自己是否忘记了更多的人,心魔由此寻到破绽,于魏王殿下心中滋生。”
本以为徐玥会说出些什么长篇大论亦或者惊世之言的魏来听到这番话,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言道:“徐玥姑娘的这番推论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姑娘又如何证明那些记忆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我的心魔呢?就像姑娘一开始也认为我与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可事实证明,你我之间确有相识。”
徐玥沉了沉眉头,整理了一番思绪又才言道:“殿下与我的相识确有据可寻,譬如……譬如……”
说道这处,徐玥的脸色微微泛红,语气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好一会之后才言道:“譬如那个梦境,便是佐证……”
魏来听到这话眉峰一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姑娘也做了同样的梦?”
徐玥的脸色愈发的潮红,她颔首轻轻的点了点头:“几日前做过了……”
魏来当然知道那梦里的光景旖旎,莫说徐玥一个女子,就是他也难免有些羞于启齿。此刻的魏来倒也无心调笑徐玥,也为了缓解徐玥的尴尬,故而继续问道:“但姑娘可有想过,若是你我未曾相遇,未曾经历这些日子来的种种,姑娘也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既然如此,姑娘又如何证明,现在没有关于吕砚儿存在的证据,以后就不会出现呢?”
“这不一样!”徐玥笃定的言道。
“我修行的是斩尘之法,斩断因果之后,殿下也好,旁人也罢都不会再拥有半点关于我的记忆。虽然那斩尘之法出了纰漏,留下了破绽,让殿下意识到我的存在,但殿下除了那个梦境有半点关于我的记忆吗?旁人又有谁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可那个吕砚儿呢?”
“殿下说起她来,历往种种如数家珍,可旁人却一概不知,殿下还没意识到其中不同吗?”
魏来皱了皱眉头,看着徐玥问道:“有何不同?”
“我是由斩尘之法割裂因果而造成过得,而那位吕砚儿呢?她若是真的存在,又是如何做到只被殿下记起,却又同时被殿下以外的所有人遗忘的呢?”
“斩尘之法能割裂因果,但因果是双向的,譬如你我之间的联系被斩断,我忘记殿下,而殿下关于我的记忆则会被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转嫁到其他人的身上。被中和亦或者遗忘,但决计不可能出现,旁人都忘了这一切,唯独殿下记得真切。”徐玥说着,将那本斩尘浮想递到了魏来的跟前。
又言道:“殿下可以不信我的话,但魏先生所留手札上的内容想来殿下不会怀疑吧?”
魏来神色凝重的看向徐玥,目光缓缓从她的身上落在那被手札上,他不用去看手札上的内容,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些什么,毕竟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因果可能被篡改之后,他便早已将书上的内容看了不下五遍,而魏守也确实留下过相似的理论。
因果被斩断,除开如斩尘宫这般修行因果之法的门徒外,凡人因果会在天道之力的作用下,强行与同样被斩断因果之人链接,从何形成虚假,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难以察觉到的记忆,以此掩盖有人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事实。
就像徐玥说的那样吕砚儿若是也修行了斩尘之法,亦或者被人施展了类似斩尘之法的法门,那所有人都应该忘记她。即使出了些许纰漏,那魏来也应该如对待徐玥一般,只能留存下些许模糊的念想,而无法如现在这般,将关于她的所有一切都记得如此清楚。
魏来很明白,徐玥说的话很有道理,有道理到即使以他的巧舌如簧一时间也难以找到反驳的说辞。
但人是理性与感性 交织的复杂产物,魏来难以说服自己去完全相信徐玥的这一套说辞,更无法去笃定在自己记忆中那么真真切切存在过的女孩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