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说得没错。”魏来却在这时出言打断了还要再说些什么的秦相然后转头看向刘城言道:“那敢问先生,方才你自己也说了,魏某多少对你们有恩。魏某虽然不想挟恩图报,但终归不至于被先生恶言相向吧?”
“若有何处做得不妥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明示。”
刘城闻言脸色一滞,身为读书人尤其是青冥学宫的读书人,最吃的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道理。
魏来的态度还算恭敬,并未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意思,让刘城心头堆积的火气无从发泄。
“在下只是学宫的一位寻常弟子,受不起魏王的先生之称,魏王直呼在下名讳即可。至于得罪……”刘城说道这处,有些犹豫。
魏来见状便又言道:“刘兄方才还说君子行事理应坦坦荡荡,怎么转眼又做了妇人态,扭捏不已?”
刘城的年纪到底不过二十出头,隐忍二字对于他来说终究太过复杂了一些,听到魏来这话,刘城顿时言道:“我们之前离开学宫时,秦长老曾经交代过我们,前往宁州的办法,应当是分散隐蔽,尽可能的减少风险,而今日魏王却把我们召集在了一起,我若是没有猜错,恐怕如今我们的行踪就已经暴露在了大楚朝廷的耳目之下,魏王如此行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呢?”
“刘城!不要再胡言乱语了!魏王做事自有分寸……”一旁的秦相见状,唯恐魏来不悦,赶忙在那时大声呵斥道。
但话才出口,一旁的魏来便伸出了手阻止秦相的下一步行动。而后魏来看向刘城,眯着眼睛问道:“说到底,你是在怕死?”
“我是父母所生,既有父母等着赡养,又有宗门等着振兴,更有一腔抱负尚未实现,如何不怕死!?”刘城面对魏来的询问并无半点假装的意思,在那时直言道。
本以为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反驳会让魏来勃然大怒,但谁知听到这话的魏来却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怕死就好。”
“嗯?”刘城闻言一愣看向魏来的目光也愈发的古怪。
魏来却将自己的目光在在场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言道:“魏来也怕死!”
“说不得比诸位还要怕百倍千倍!”
“但就是因为魏来怕死,所以魏来更明白性命的可贵。我可以向各位保证的是,我会把诸位安全的带到宁州!”
魏来说得诚恳,但仅凭这样的只言片语便要说服众人显然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
那刘城便看了一眼魏来,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没有谁需要相信谁,天下即将打乱,我更愿意称呼我们为相互取暖的同路人。你们既然选择来到了这里,我们的行踪也已经暴露,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那便与我同行,好好看一看我到底是不是值得与你们通路的人。”
……
平心而论,魏来言语中的煽动力并不如何出色。
但就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当众人来到此处后,他们便已经没了选择与其在这里争论,跟着魏来走上一遭似乎才是唯一可行的出路。
五百余人的队伍一同行径,放在寻常时候都不免惹来旁人的围观,更何况如今大楚正处于战时,这样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更是在一路上惹得行人们频频侧目。
对于这半个月来习惯了一切以低调行事为准则的学宫弟子们来说,这样处处惹人关注的感受并不好,更何况这样做法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让他们遭受性命之忧……
众人对此都颇为不适,唯独那位魏王殿下似乎对此毫无所感。
他这一路上跟他身旁那位传闻是斩尘宫宫主的少女有说有笑,与另一位同样面容姣好的女孩也相谈甚欢。没有半点逃命的自觉,反倒颇有几分与佳人游山玩水的架势。
就这样三日的光景过去,说来也甚是奇怪,一行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大楚的疆域上,却出奇的并未遭受到任何阻拦。
一路上畅行无阻,加上有不用如以往一般小心躲避他人的目光,速度快了许多,这三日赶路的路程几乎比得上以往足足十日才走完的路程。
但这一路行来所带来的隐患,却让众人惴惴不安。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几日的安宁只是暴风雪来临前的平静。
毕竟大楚朝廷没有理由放任他们离开大楚,这是一件无论从任何逻辑上来说,都说不通的事情。
这一天按照以往一样众人并未进入城镇,而是在夜色降临后于郊野就地休息。
这些青冥学宫的仕子大都修行的儒道,而儒道修士与魏来这种武道修士多少有些不同,在破开四境前,身子比起武夫大有不如,长久的野外露宿对于这些儒生来说是一个难题。为此魏来甚至让秦相大张旗鼓的去城镇中采购了一些帐篷,这样的举动自然免不了被众人反对,但在魏来的执意而为下,还是做成了。
众人吃过晚饭,便各自歇息。
大抵是心中对于此行的前进都颇为担忧的原因,这些仕子们在这几日少言寡语,一过了时辰,整个营地便静得可怕。
“阿来,今日让我来守夜吧,你都已经三日未睡了。”吕砚儿走到了火堆旁,看着盘膝而坐的魏来,有些心疼的言道。
魏来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无碍。”
魏来的修为不凡,对于他来说几日不眠并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