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屹多埋骄傲地说道:“正是,降服十余万帐,连辽人都没有讨到好。”
苏油挑了一根肚丝放到嘴里嚼了,将酒杯端起来相敬:“可是梁兄啊,要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是贵国如今的君上呢?你也能发动铁鹞子,将他也削了?”
梁屹多埋正举着酒杯相对,闻言心中巨震,杯中的酒都被抖落了一些出来。
苏油饮了一口,又将杯子放下,继续低头夹菜:“西夏的祸端,在梁氏推翻谅祚旧制,改行夏制为肇始,就已经埋下了。”
“西夏的问题,本来就不在什么制度上,而是在穷兵黩武,竭用民力。”
“西夏的国势这几年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虽然拼尽全力打造出五千铁鹞子,那也不过是你们最后的辉煌。”
“但是请相信我梁兄,你们这样坚持不了多久的,既然梁氏要把持朝政,那理所当然的,就要背上导致西夏国力衰退的锅。”
“当年用制度巩固了权势,那么现在国力衰退,自然就会有人将之归于制度的改变,归于梁氏推翻旧制,倒行逆施之上!”
“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要不被国内沸腾的抗争淹没,要不就只能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冲突,对外用兵。”
“如果胜了还能缓一缓,可要是再来一场囤安寨那样的大败……梁兄啊,你族到时候,可该如何自处?”
梁屹多埋不禁有些怔忪,他心中其实已经承认苏油所言在理,不过嘴上却不能服软:“我大夏自铁鹞子建立以来,未尝一败,要是我回朝禀告太后,将国政向民生倾斜,也不是不能亡羊补牢。”
苏油就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那次日早上,我就能够在兴庆府城头之上,见到梁兄的人头了!”
“要倾向民生,那就得重视农耕;要重视农耕,那就得复行汉制;而复行汉制,就得大力推行贵国君上的主张,要给他树立绝对的权威!”
“而这些,却是贵国太后和国相所坚决反对的!”
“形势发展,不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