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北的清军骑兵主力早已调向西北,剩余的此时正在蒙古与反叛部落交战。
所以,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他们和明军一样,就靠两条腿。
这就给了火枪兵,相对充裕的射击时间。
当清军集群压向蒋全义、王一林残部时,沈致远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蒋全义、王一林残部在与清军即将接触的那一刻,转身撒腿就跑。
逃命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那一幕,甚是壮观。
清军莫名其妙,但冲锋的惯性,让他们继续前冲。
于是,一场热兵器对冷兵器的屠杀,开始了。
不需要瞄准,只需要简单地重复着装填,循环着第一排到第三排的齐射。
半柱香的时间,清军终于从暴风雨般的迎头打击中回过神来,他们撤退了,抛下数百具尸体和伤员,往回逃窜。
这一仗,让沈致远着实露了把脸,士兵们见识了火枪的犀利,在得知沈致远带来了一船的火枪和弹药,看向沈致远的眼神,就象是白骨精看着唐三藏。
由此,沈致远迅速在这支残部中竖立起了威信。
但,清军不可能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更不会给他们训练火枪射击的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清军聚集起大约三千人,再次涌向海边。
火枪的射程仅百步。
甚至比强弓还要近。
这个距离之内,可装填最多四、五次。
以三百火枪兵射击出的弹丸计算,百发百中也无法消失这三千人。
况且问题是,士兵个个是神枪手吗?
显然不可能!
也就是说,清军已经做好了以人命换人命的准备,也要将这支明军彻底消灭在海边。
当清军开始进攻时,就算是自信满满的沈致远,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沈致远开始下令,执行他的战前部署——上船,往海里撤退。
可残部加上援军,有二千出头,船上最多也就容纳六百人,这还得是抛弃战马的情况下。
所有人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谁死?谁活?
钱翘恭坚定地上前一步,“我死!”
蒋全义不甘人后,“我死!”
已经迈上船舷的王一林,终于收回了准备跨出的另一只脚,“娘的,老子还没活够呢……蒋全义,别这么看着老子,老子也敢死!”
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
有这么三个人,一群疲惫之师,也能打出一支精锐的风采来。
在三轮火枪齐射之后,三人率部向清军发起了反冲锋。
清军的气势被打得明显一个顿挫,甚至有了溃退的先兆。
可这时,清军又一波后续攻击波开始了。
在进攻的号角中,原本有了溃退先兆的清军开始咬牙硬撑,甚至开始了反击。
体力跟不上的明军挡不住了,他们纷纷倒下和后退。
火枪兵已经全体上船,因为敌我胶着,火枪起不到什么作用。
沈致远再狠,也做不出无差别射击的决定。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远处水域传来“隆隆”的巨响。
当无数爆炸在清军第二轮进攻的人群中炸响时,所有人都惊愕了。
这其中包括钱翘恭和沈致远。
火炮!
开花弹!
水师?
是兴国公还是镇国公?
沈致远立马大喊道:“舟山水师,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镇国公派水师来救咱们了!”
摇摇欲坠的防线,竟奇迹般地撑住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再去管来得是兴国公还是镇国公,只要是自己人,就够了。
明军开始反击。
清军恐惧了。
随着更密集的炮声传来。
远处点点帆影越来越大,清军终于溃退了。
这次清军的伤亡更大,至少有近千人倒在了海滩上。
最大的伤亡不是来自是厮杀,而是开花弹,这玩意对密集阵型人员的杀伤力太大了。
一颗十八斤的开花弹炸开时,有近百的铁片四下爆射,方圆一丈以内的生物,皆在它的杀伤范围之内。
清军恐惧了,他们在后退,退出五里远,都是开花弹射程的极限之外。
战船在靠近。
让所有海边将士惊愕的是,来得不是镇国公或兴国公的水师舰队。
舰船上挂得那面黑色的旗帜上,大大的一个字——金。
海盗?
钱翘恭、沈致远、蒋全义、王一林面面相觑。
被海盗给救了?这让沈致远心中有无数匹草原神兽疾驰而过。
一条小舢板慢慢靠近海边。
一名身上绝不是明军或者北伐军军服的黑衣人在船头大喊道:“我家都督说了,你们谁是领头的,上来一人,我家都督有要事商议!”
沈致远当仁不让,他一手撩起衣摆,涉水而去,口中大喊道:“我是义军主帅!”
钱翘恭甚至连阻拦都来不及。
只好喊道:“致远……小心!”
随即下令,全军戒备,并向西一里派出斥候警戒。
……。
金声桓来援晚了,确实是晚了两天。
他接到命令的时间,是在沈致远、钱翘恭擅自行动的当天。
甚至比沈致远、钱翘恭还要早几个时辰。
他出兵快的话,应该在两天前,至少也该是昨日就出现既定水域。
可金声桓晚了两天。
这不是疏忽,而是有意为之。
吴争情急之下,令张名振通知金声桓救援,这本是一着好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