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二年,吴惟华因“军功”封恭顺侯。
原本,他是不需要领兵出战了的,可一年前,他被清廷派往南边,协助多铎图谋浙东,原本是想再立功勋的,不想,绍兴、宁波二战俱败,豫亲王多铎被杀,吴惟华跟随博洛侥幸逃脱,保住了一条命。
可怜吴惟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敢回京,只能继续跟随博洛。
他一面将他兄长之女献给大学士刚林之弟常鼐,求刚林在多尔衮替他美言,一面讨好博洛,以图立下战功,将功赎罪。
有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哪,这不,机会来了。
吴惟华虽说打仗没多大本事,可好在人阴心够狠。
如果这次来的是吴争所率的明军,他也不会向博洛恳求率军出战,这点自知之明,他倒是有的。
可听说这次来的只是被明军驱赶的忠贞营溃军,他就按捺不住活泛的心了。
吴惟华要军功!
博洛要打伏击,做为待罪之身的吴惟华自然不敢反对,不得不从。
可要打伏击,自然得隐蔽,要隐蔽自然不能让百姓到处跑。
看管近千人,这得分出多少兵力?
关键是,吴惟华根本想都没往那想,直接挥手下令,“杀!”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如地狱般的兽行就此上演。
如蝗般的箭矢,向着手无寸铁的民众射去。
凄厉地悲呼声仅仅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
吴惟华仍不罢休,他下令检查,看还有活着的,就补上一刀。
清兵为了贪图速度,排成一排,擎着刀,无差别地往下戳。
一时间,闷哼声四起,鲜血四溅,慢慢汇聚成小溪。
吴惟华亲自上前操刀,在走至一半时,一个腹部中箭,半身被鲜血染红的妇人,一跃而起,她扑向吴惟华。
吴惟华猝不及防之下,被妇人一把抱住,那妇人一口咬住了吴惟华的耳朵,死不撒口。
吴惟华痛得跺足狂喊,边上的清兵见主将遇袭,涌了上来,拽着妇人的四肢往个拖,奈何妇人死不松口。
两厢撕扯之下,妇人生生咬掉了吴惟华的半只耳朵。
吴惟华歇斯底里地狂呼道:“杀了她……不,剁了她。”
那妇人满嘴鲜血,呸地吐掉嘴里的半只耳朵,指着吴惟华骂道:“老天有眼,定会让你这恶鬼死无葬身之地……!”
话还没说完,妇人被身边的清兵,数把刀捅穿,可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吴惟华。
吴惟华半张脸的血污,狰狞恐怖,他形如地狱出来的恶鬼,冲上前来,疯狂地往妇人的尸体上乱砍……。
……。
“快,加快速度,都跑起来。”
距离郑家坊尚有五十里的一条崎岖小路上,乔装成忠贞营的三千北伐军正在急行军。
池二憨、宋安和戚家兄弟,在队伍前后和中间大呼小叫着。
从彭泽南下,到今日已经第四天了,没办法,这个时代,除了战马,行军就靠双腿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六个时辰在行军。
士兵们很疲惫,可依然在坚持。
吴争也累,为了速度,抄近路、小路、山路,丢弃了战马,与士兵同甘共苦。
甚至连后面忠贞营运输火炮的队伍,都被扔下了一大截,至少有一天的路程。
李过是来过广信府的,大致的地形还有印象。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吴争身边,建议道:“郡王,前面就是郑家庄,以属下之见,不如在郑家庄扎营,休息一日,等火炮到达,再向上饶发起攻击。”
这四天的同行,李过已经服服帖帖。
不用吴争说,李过就被眼前这支军队震撼。
令行禁止不说,关键是气势。
李过虽然才过而立之年,可在战场上也拼杀了近十年。
他见识过气壮山河,也见识过所向披靡。
但这支军队不同,他们的气势不在脸上,不在眼里,而是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一个士兵往哪一站,那就是道墙,能让敌人撞得头破血流的墙。
而将领与士兵同食同宿,让李过非常惊讶。
爱兵如子的道理李过懂,可就算这样,他也没真的见过将领与士兵同吃同住的。
甚至让他惊讶的是,连吴争也不例外。
李过自认做不到,在四天前,他是真做不到。
可在这四天里,他也做到了。
吴争做得到,李过怎能、怎敢做不到?
所以,李过是真累了。
他不适应,他想休息一下。
于是,他跑来建议在郑家庄扎营。
吴争连跑边回头看了李过一眼,笑道:“李将军撑不下去了?”
李过脸一红,大声道:“郡王能坚持,属下也能坚持。”
吴争没有理会,向左右四顾,见前面不远处地势有个坡度。
就突然停步,大声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进,原地扎营。宋安,派出斥候。池二憨,安排警戒。”
李过大愕,这还没到郑家庄呢,怎么说停就停了,难道,自己的话竟如此被吴争看重?
吴争走向路边,在一颗小树前站了下来,然后转身背靠着树,喘息着。
李过跟了上去,“这里离郑家庄尚有三十多里,郡王为何在此荒郊野外扎营,何不去镇上,至少能吃口好的?”
吴争微笑着问道:“此处离郑家庄三十多里,郑家庄离上饶城有多少路?”
“六、七十里。”
“那么此地离上饶城该是百里左右,李将军应该知道清军骑兵的速度,百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