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递了开设恩科的消息过来?
边静玉无奈地说:“哥,你莫要用一种看着‘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我。我和温阁老之间并无什么,他之所以送了消息过来,怕是皇上暗示的。不然,凭着他在皇上身边的那份小心,岂会轻易泄了口风?”
在玉米一事上,边家也算是有功之臣,皇上心里都记着呢。温阁老是内阁六位大臣中最温和的一位,装傻充愣的本事比谁都强。要不是有了皇帝的暗示,温阁老再喜欢边静玉,也不会为他开后门。
“你怎么就不是负心汉了?温阁老冲着你抛了这么多媚眼,你都装看不见?”边嘉玉道。
自从以前京城中的书生们流行过用闺怨诗来给大儒们写拜帖后,书生们就都比较放飞自我。这会儿温阁老眼巴巴地想要收边静玉为徒,那他就是待在闺中一心一意等着良人归来的美人儿了,边静玉则是那个无视了美人等待的狠心人!哦,他不光狠心,他还花心!边静玉心里装着另一位美人儿呢。
“你其实是想要拜沈伯父为师吧?”边嘉玉又道。
还真叫边嘉玉说对了,边静玉心里的美人儿,啊不,是他心里最想要拜师的人选确实是沈德源。毕竟他是沈德源的小迷弟嘛!不过,边嘉玉显然是误会了,他以为边静玉的心里都装着沈怡,于是才想要拜沈德源为师的。边嘉玉心道,他能不知道弟弟和便宜弟弟的心思?这是见缝c-h-a针地要见面啊!
边家大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你啊……你成亲以后,怕是要夫纲不振了。”还没有成亲呢,就这么上赶着了。一旦成了亲,哼哼,在家里肯定没什么地位!到那时候,他是半点不会同情弟弟的。
边静玉小声地嘀咕:“说得好像你夫纲很振一样。”据他所知,现在家里账本都是大嫂管着,大哥把私房钱都上交了。等大哥要用钱时,只能去大嫂那儿领。哼哼,大哥在家里分明已经没有地位了。
不过,柳佳慧确实比边嘉玉会打理产业。做过预知梦的她很有投资眼光。
“你说什么呢?”边嘉玉道。
边静玉说:“哦,没什么……其实,温阁老说想要收我为徒,这多是玩笑话。若是我们边家没有因培育新粮种立功,温阁老说不定是真想要收我为徒的。但这会儿我们边家因为新粮种在皇上那儿挂上了号,他反而就不好再收我为徒了。话又说回来了,若没有新粮种,我们和温阁老也就没有交集了。”
只能说,边静玉和温阁老确实没有做师徒的缘分。
温阁老是个再小心不过的人。他想要一直得到皇上的信任,就一定要时刻表现出对皇上的忠心。但他同时还是太子妃的祖父,一不小心就会被归到太子那一派里。皇上高兴的时候,忠于太子和忠于皇上仿佛是一样的。等他不高兴了,忠于太子岂不是就是背叛皇上了,这难道不是在盼着皇上早死?
所以,温阁老的地位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好在温阁老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洗清自己夺权的嫌疑就是要做纯臣、做孤臣。他从不去拉帮结派,甚至连春闱时的主考官一职都从没有争取过。他始终是一个人,背后从来没有过于复杂的利益牵扯,也不会帮太子铺就人脉,于是皇上就能一直相信他了。反过来说,只要温阁老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并始终站在皇上身边,哪怕他不会经常帮太子说话,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太子最大的帮助了。
能在皇上和太子之间营造出这么j-i,ng准的平衡,温阁老实在是个老狐狸。
“他若真收我为徒,就有替太子拉拢边家的嫌疑。然而推广新粮种的功绩只能是属于皇上的,谁也不能来分一杯羹,太子更是要避嫌。”边静玉分析说,“所以,温家虽一直对我们释放善意,温老收我为徒却是不能的了。你信不信,温老一定时常在皇上面前为我和怡弟说好话,但若皇上对他说一句,你若真喜欢这两小子,不如收他们为徒吧。温老肯定会推辞说,他已年老体迈不敢耽误我们什么的。”
边嘉玉愣住了。弟弟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怎么听上去就那么复杂呢!
边静玉又说:“不过,温家既然对我们释放了善意,他们就是对我们有恩的。但这份恩情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以后有机会慢慢回报他们就是了。要是真大张旗鼓地去感谢温阁老,反倒是害了他们。”
边嘉玉忧心忡忡地想,官场中的事情如此复杂,等他选官后,他真能把县令当好吗?
沈怡这阵子也在看书。之前沈德源含冤落罪,沈怡失去了参加科考的资格,因此他到现在还是个白身。明年加不加设恩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还没取得参加秋闱、春闱的资格,必须要先去考个秀才才行。身为沈德源的儿子,又是天资聪颖的人,若是连秀才都考不上,那就太丢人了。
为何后世那些初中、高中的老师都很反对早恋?因为谈恋爱确实影响学习效率。
沈怡读书时,偶尔会走神。
读文章时读到一句“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他就开始走神了。这是引用于《庄子》中一句话。沈怡想,能做到“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不仅是个品德高尚的人,还必须是一个理x_i,ng的人。说到理x_i,ng,他从前一直觉得边静玉是个理x_i,ng的人,和他熟了以后才觉出他也有一些感x_i,ng。
沈怡便提笔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