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他放弃了争论:“好吧。也许你说的对。你一直知道该怎么做。”
手机契而不舍地响着,他们几乎能听见里头传来的破口大骂了。史蒂夫叹着气换上正装,显然他要面临一场压力颇大的党内会议。他显然对领带的缠绕方法有些拿不准,托尼在看他第三次打结的时候懊恼地咕哝了一声,抢过了勒死他的脖子的主导权。史蒂夫垂着头看着他翕动的睫毛。他突然问:“那个人是你吗?”
“什么?”
“抱着导弹的人,是你吗?”
托尼的身体没来由地一阵紧缩,来了,他感到自己的胃绞成了一团。
“所以你——当时的确拷贝了奥创的正子径路。”史蒂夫盯着他,“你真的这么做了。你一直瞒着我,并且让我为你的谎言做掩护?”
托尼虚弱地笑了笑,他低垂着头,盯着他领带上的布料暗纹。“你该走了,党首想必等急了,以为你在哪儿的温柔乡里缠绵美梦,不肯清醒,那可糟糕。”
这让史蒂夫显而易见地恼怒起来。“上帝,谁会在这种时候——”然后他感觉脸上像被自己重重地扇了一个耳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赤红;托尼放开他的手,走到另一边去默默地穿上他的裤子。他有些好笑地想他们在谈论如此严肃的话题的时候甚至光裸着下身,而他们好像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很滑稽似的;然后重新坐回他的角落里,用双臂紧紧环绕住破损的胸口。
“所以,你从头到尾就在当笑话看吗?”史蒂夫的声音透着一种自嘲的破碎,他站在那,像最初那个剪影,可整整小了一圈,好像沾了水洇开颜色的画纸。“我?我的举动和我的告白?那些都对你没有意义,是吗?”
“我没有,先生。但是我的确在暗示您应该清醒。”托尼把自己想象成贾维斯,但他觉得他的ai比他有感情得多了。他放弃了。“喂,别像公堂上一个被捉奸的体面人那样迫不及待地矢口否认。你难道无辜吗?你从没有猜测过?你为了什么不揭穿我?你为了什么把我锁在这儿?你想要什么?”他冷静而讥讽地说道,“除去堂而皇之和自欺欺人,你一直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史蒂夫拧开了门。“你是对的。”他说,“我会下令关闭的。”
他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如同一声枪响。
这很好。他们解决了。过程不尽如人意但是他会接受的。他们都会。这比他们坠入爱河不可自拔之后再撕破脸来要好得多。这也比给他一个承诺然后再当面撕毁要好得多。这更比让他爱上了他再永远的离开他要好得多。他在为史蒂夫,也在为未来。然后现在,感谢这个男人的深情和残忍,他终于可以逃出这座名为史蒂夫的囚笼、迈出下一步了。
托尼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撇除所有冗余的、存放感情的空间。他擅长机器人式的思维方式,或者说,习惯于此。这能让他在最为困苦的环境里撇除自身的一切因素,专注于思考和计算分析。虽然感情上的伤痛十分难以忽视,但他并不打算去死。他还有必须去保护和拯救的东西。他已经拯救了史蒂夫(他这么说服自己),接下来该拯救世界了。
没有了贾维斯,托尼只能大概分析计算出自己目前血液里的钯元素含量——他有理由怀疑因为受损而导致的电解质泄露,正因为如此他才这么的不舒服、疼痛和易怒,好像全身长满倒刺。显然史蒂夫没有费功夫锁门,但他不能就这么走出去;那就等于走到奥罗拉的掌心里头,他们正盼着这事呢。而且他的盔甲,他也没法把它塞进行李箱里。而外头可能还有人在奋力地希望从废墟底下挖出另一个斯塔克,想必佩珀和罗迪也一定已经抵达或者至少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公然违反第一法则的机器人。这和阿尔法三上的机器人暴动实在太过巧合。聪明点的政客这时候都该想通了是怎么回事,这是一场争夺战。他参战了,他要先拿到自己那一部分的军队。
他不能在这儿直接打给小辣椒,那太明显了;史蒂夫的公馆通讯线路显然会受到奥罗拉的监控。他的小队肯定检查过线路窃听和监控,这倒不用担心;但会留有记录,那会让人觉得史蒂夫和斯塔克工业是串通好的,他得避免这个。他需要一个中间联络人。他可以承诺给他一点好处什么的,只要他能帮忙传话给佩珀他们。但托尼在奥罗拉没有熟人,没有那种他会记得住号码的熟人。他抬起眼在房间里逡巡,不抱希望地想看看史蒂夫会不会留下一个号码本,他看上去是会用号码本的人;但他只看到他丢在地上满是尘土的衣服,他想着他就是穿着这个冲进政厅的,想着他冒着生命危险在废墟里救人的样子,想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上帝呀,”他咬着牙,话声变成了从齿缝里透出的气音,他跪在地上,将那满是脏污尘土和反复浸透的汗渍痕迹的衣服拢进怀里。
一张纸条掉了出来。讽刺般地,那是一个号码。女人留下的,他有些迟钝地捡起它心想,隽丽的字迹证明了这一点。很难想象史蒂夫会保存着一个女人留的号码,除非那对他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哈。他拿起它,仔细地看了看。莎伦。那洁白的纸上写着她的名字,这让他涌起一股凶狠的嫉妒。纸张是从便签上撕下来的,页面下角有着奥罗拉机器人综合检测中心的印刷落款。所以是那时候的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