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安静的听靳朗说着,他很少听靳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很少看见靳朗这么用力宣泄情绪。通常他都是克制又隐忍的,这次的爆发,真的是憋得太久太委屈了。
「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她,我觉得好恨她,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自己去玩去赌。她都没有想到我那时候还那么小…我一个人回到家,家里永远都没人,一个人煮饭吃,家里根本也没东西,就是泡碗面、顶多加颗蛋。我自己学着洗衣服、晾衣服、洗碗拖地、自己做功课、学着妈妈的签名偷偷给自己签成绩单…假日自己一个人去市场买菜。我也不会挑,一开始买回来的水果,切开来里面都是烂的……这些都算了,她后来还带人回来,这是甚么意思?」靳朗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这是爸爸跟我的家啊!她不要了就出去,凭甚么还带人回来…她…在我爸的房里跟别人乱搞…」陆谦非常震惊。这就是小时候的靳朗所遇到的事?
「下雨了…闪电打雷了、家里停电了,我都自己一个人,我十四岁了,我可以不怕。可是,我害怕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我害怕…」靳朗陷进去那一段悲愤难堪的记忆,身体微微发颤。
「我知道她在报复我爸爸…可是,我犯了甚么错?她要这样对待我?」靳朗轻轻打了一个哭嗝:「高一那年我搬出去了,自力更生半工半读…我的成绩很好,我想上大学,一直在存钱。可是她…她…一直欠债…我那个洗盘子的工作根本还不起她的债…我到处兼差,还要读书…我真的好累……」「一开始,钱也没欠那么多,几千块几千块的要,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所有的积蓄都被她要走了。我好不容易考上f大,可我准备要去念书的钱都没有了……我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满足。我搬家,她也能找到我,去我工作的地方要钱、跟我的老板借钱…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找到有木那儿工作,在那里虽然常常会被吃豆腐,可是薪水真的比较高…」陆谦想到有一次去有木,正好看到靳朗送酒被摸屁股的画面,心里一阵疼。
靳朗流着泪继续说:「真的,我不是爱慕虚荣花钱如流水的那样,我是被她逼得没办法…她欠债了要我扛,我已经那么努力了,她为什么看不见?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她…叫我去卖…怎么会有妈妈叫自己的骨肉去卖…?好啊!好啊!我就真的把自己卖了,她高兴了吧?满意了吧?她怎么就不能放过我?」靳朗开始激动起来:「我是一个鸭子,一个被金主包养的鸭子,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我怎么那么贱…」
「我讨厌被吃豆腐、讨厌当鸭子、讨厌被包养…我都讨厌都讨厌…」靳朗哭着用力埋进陆谦怀里,放声大哭,他真的觉得好委屈。陆谦听到他说都讨厌的时候,一直安抚的靳朗的手不由得僵住,他苦笑了一下,还是继续拍拍他。他的委屈是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