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上有碗口大的青紫,是猛力脚踹所致。”元幼祺道。
连襄听到了,亦觉察到皇帝语气中的愤恨。
“病人应是被殴打虐待过。请陛下再看看旁的地方,是否有伤痕。”连襄比元幼祺要镇定得多。
只一处伤,就让元幼祺疼得不行,再继续检查下去的话……
元幼祺咬了咬牙。她的宝贝,她不会允许别人去查看。
她要自己看个清楚,唯有这样,她才能牢牢记住那些人都做了什么!
幸好,墨池的身上其余的地方,并没发现旁的伤。
元幼祺一颗心才放回了肚中。
她此刻才能定下神来思考:那幕后之人应该是因着墨池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为他们做事,气急败坏之下才对墨池行凶的。
观墨池脸颊上的红肿,应该是先被狠抽了一记耳光的。
所以,墨池之前拒绝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欲擒故纵”,而是无法做到悖逆本心。
而那幕后之人,还要利用墨池,绝不会真对墨池大打出手的。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也是怕真超出了自己的承受底线,“冲冠一怒为红颜”,将丽音阁夷为平地吧?
毕竟,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他们不能不顾忌。
你怎么那么傻!
元幼祺心疼地看着墨池脸上的红肿。她已经照原样将墨池的衣衫重又穿了回去,犹舍不得移开目光去。
他们让你算计朕,你就暂时听他们的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朕又不会真的被他们算计了……哎!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弯来呢?
就算你现在不记得朕,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朕,至少不要吃亏啊!你不是姓冉吗?你得接近朕报仇啊!你忘了吗?
朕都自个儿送到你的面前让你报仇了,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你不会……真的不喜欢朕吧?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心里更不好受了。
“连卿,墨姑娘被饿了很久了,得喂她吃些东西吧?”元幼祺索x_i,ng不去想“喜欢不喜欢”这么纠结的话题,转头去问连襄。
连襄得了元幼祺的讯息,已经转过身来,却只是远远站着,不去看榻上的墨池。
这位姑娘,嗯,墨姑娘伤得不重,只是被狠饿了几顿。连襄心里有了数,应道:“久饿之人,不宜暴食。臣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陛下请放心,臣这就去准备。”
“那她的伤……”元幼祺忙又问。
“无妨,用几剂活血化瘀的药,便可,”连襄想了想,又道,“陛下亦不必担心病人还昏迷着。被饿得狠了,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下的自然而然的反应,不碍事的。”
元幼祺这才宽了心,由着连襄退下了。
不到两刻钟,连襄端着一只托盘回来了。
一袭青衫、斯文儒雅的连大人,学起了侍奉的丫鬟,谨小慎微地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砂锅,浓郁的米香味已经飘到了元幼祺的鼻中。
这画面,还真是……颇为违和啊!
然而,连襄说出口的话,更出乎元幼祺的意料。
“臣刚熬了稀薄的粟米粥,这个最适合墨姑娘此刻食用。”他说道,盛了一小碗粟米粥。
果然是黄澄澄、香喷喷的薄粥,瞧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元幼祺大感兴味,笑道:“朕竟不知,连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尊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连襄脸上一热,窘道:“陛下说笑了!臣的夫人,肠胃不是很好,有时吃不惯家中厨子的手艺,臣就偶尔下厨为之。”
元幼祺赞叹道:“孟子说‘君子远庖厨’,朕却觉得,连卿这样的好丈夫,才是真正的君子!”
连襄闻言,脸上更热了,忙道:“陛下谬赞!”
他递上那碗粟米粥,又道:“粥凉了易伤胃,还是请墨姑娘快些用吧!臣这就去请宁王殿下寻一位妥当侍女来喂墨姑娘!”
“不必!”元幼祺摆手道,“朕喂她。”
言毕,竟是接过了那小碗粟米粥,舀了一小勺,凑在嘴边,小心地吹了吹。
连襄哑然。
陛下这是要亲自服侍这位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