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怎么……怎么像是回到曾经阿蘅在的时候了呢?
元幼祺暗暗咋舌,小心翼翼地偷瞄墨池的眼睛。
墨池蹙了蹙眉,顿生出被某种毛茸茸会“喵喵”叫的幼小动物窥察的感觉来。
她于是毫不客气地自元幼祺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元幼祺:“……”
手中一空,温香软玉飞跑了,心情真是跌倒了谷底……
元幼祺这下真老实了,垂着手,耷着眼,像个刚被家中长辈强塞入私塾的小小蒙学生,面对先生的问话,规矩得一塌糊涂。
她乖觉的模样,看得墨池心头发痒。明明个头儿比自己还要高出将近两寸去,却失宠的猫儿一般,令人可怜可爱。
墨池的心尖儿上痒,手心更痒。她极想,抬手揉一揉元幼祺的脑袋。
顺一顺毛,应该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吧?墨池心想。
可是,元幼祺接下来说出口的答案,让墨池的所有念头都止步了。
“因为……亡妻。”元幼祺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靴尖。
亡妻!
墨池的心脏一抖,像是听到这两个字,便能够感同身受元幼祺的痛楚似的。
天子之妻,唯皇后。
大魏无皇后,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那么,所谓“亡妻”……是曾经的东宫旧人吗?还是,吴王府中人?
墨池怜惜地看着元幼祺微垂的脑袋。如此,她看得格外分明——
在元幼祺的发心之上,也有一缕白发。
这该是怎样的痛苦啊!
天人永隔,那女子逝去了,她便为她白了头发。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
那件事,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墨池早就知道自己要效仿的,是个怎样的女子,可是,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不过是执棋之人手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她不可能知道,她所效仿的,究竟是怎样身份的女子。
那个女子,一定是不俗的,一定是高贵的,一定是倾国倾城、姿容美好得令人无法直视的……
不然,怎么会让堂堂大魏天子魂牵梦萦,纵是y-in阳相隔,十余年不能忘怀?
墨池肖想着元幼祺挚爱的女子可能的样子,没肖想出什么来,却酿出了一肚子的醋意。
接着,她就被自己的荒唐想法给气笑了——
吃醋吗?吃那个已经逝去的女子的醋吗?
又凭什么吃一个故去之人的醋?
又有什么资格,拈酸吃醋?
墨池苦笑,笑自己异想天开。
一个“罪臣之女”,一个连身世都不敢公开来告诉旁人的人,一个处心积虑、用了诸般手段被安置在皇帝身边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染指那至纯至洁至高贵的爱情?
皇帝爱不爱她,这不是最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皇帝的身边!
墨池的眼神,从失焦落寞中苏醒过来。
她望着元幼祺担忧的脸色,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公子节哀……”
纵然元幼祺早就以“朕”自称,她仍是称呼她为“公子”。
那个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墨池不敢揭开。至少眼下,唯有选择暂时糊涂下去,她才不至于乱了分寸。
元幼祺说罢“亡妻”的话头儿,便担心起来。她怕墨池想起什么,又怕墨池什么都想不起。
这般纠结着等待着墨池的反应,不成想,得来的只有“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