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心中仍有些不快,怏怏道:“老了就该被嫌弃了?哀家也老了!”
元幼祺闻言,失笑:“母后说得哪里话!您是孩儿的娘,是大魏最最尊贵之人,孩儿愿以天下供养!何况,母后哪里老啊!孩儿瞧着,母后比那些小姑娘还青春韶华着呢!”
韦太后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就你会说话!”她横了元幼祺一眼。
元幼祺只嬉笑着,瞧着她。
又正色道:“天气相交,暑凉不定,母后还要多多保养凤体啊!”
韦太后定定地瞧着她,叹道:“哀家自然是要好生保养的!哀家还要看着你寻到个中意之人,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呢!”
元幼祺被戳中了心事,略不自然地微垂下头去。
韦太后不由得挑了眉。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
韦太后忽道:“这两日后宫中折腾出的事,宝祥,你可都知道?”
元幼祺略怔,无所谓笑道:“母后说的,是启祥宫与咸福宫的事?”
她浑不在意的样子,让韦太后心中生疑,口中却还是淡淡道:“这算是大的,还有几桩小的呢!哀家瞧着,你倒是全不放在心上。”
元幼祺顺势端过桌上温度刚好的茶,奉给韦太后,道:“且由着她们折腾去!母后也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后宫的事,事涉前朝,哪里会有小事!”韦太后道。
她见元幼祺犹淡笑着,仍没入心,心念一动,问道:“周美人在长春宫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她搬去启祥宫?”
母后果然看到了关键处!
元幼祺暗赞,还笑眯眯地看着韦太后,道:“长春宫年久失修,万一掉落了砖瓦伤了人就不好了。孩儿着他们正修缮呢!”
韦太后睨着她眼中不遮掩的笑意,故意板了面孔道:“跟哀家装相!”
元幼祺嘻嘻笑道:“母后圣明!”
韦太后宠溺又无奈地瞪她一眼,道:“你是故意让周美人搬去启祥宫住的吧?”
元幼祺笑着点点头。
“你是故意令谭绍儿对周美人生醋意?然后,闹去启祥宫,寻周美人的不是?”
元幼祺又笑着点点头。
见韦太后面有担心,元幼祺解释道:“母后别急。孩儿由着她们闹,左不过是了‘鹬蚌相争’四个字。”
韦太后的神色凝重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显然,皇帝想要做那最后得利的渔翁。
韦太后是深恶谭绍儿的,想要料理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帝前儿升了她的位分,还有她的那个“好姐妹”武琳琅。母女二人虽然没有事先商量,但心照不宣。韦太后明白这是“欲抑先扬”的手段。
这倒也罢了,韦太后知道皇帝肯定是存着后招的。难道这后招便是又牵扯进来一个周美人?
韦太后沉吟着,抿了一口茶。
元幼祺道:“这是绍州新贡的茶,母后觉得如何?”
绍州?
韦太后灵机一动,忆起一桩事来,也顾不上品评茶味如何,向元幼祺道:“哀家隐约记得,周美人出身绍州盐商之家?”
“母后好记心!”元幼祺赞道,“周家祖上就从事贩盐,她的父亲如今任着绍州盐官。”
“盐官啊……”韦太后幽幽道,似是想到了什么。
元幼祺亦沉默了一瞬,道:“绍州亦是盐匪最猖獗的地方。我朝从来开明,除了铁之一项,事关军事,严加管控之外,其他的,盐酒茶等涉及民生的,皆存的是宽容的态度。可为什么,越是如此宽容,盐匪反而闹得更厉害呢?”
她说到国事,面露坚毅:“孩儿不想将这件事继续拖下去丢给后代子孙,有生之年,定要查个清楚,解决个彻底!”
韦太后听她言毕,心中无限欣慰,感怀道:“我儿有此心,何愁解决不了此事?”
她话锋一转,又道:“所以,你便将那周美人也拉了进来?”
“她是个有心人,想要做一番事,”元幼祺道,“她若无此心,孩儿也不会强人所难。”
韦太后想了想,道:“此人可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