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内监在宫中十几年了,早就是勤政殿中的老人,对于这勤政殿的规矩,最清楚不过。谭婕妤若是个有点儿脑子的,对于皇帝的宣见,就该谢绝一二。
可是,她竟带着那小宫女大喇喇地进来了!
内监暗自摇头,觉得这谭婕妤怕是恩宠快到头了。
谭婕妤娉娉婷婷地来至偏殿,见皇帝盘膝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瞧着她。
她犹没觉出不妥,脑袋里还在想着“陛下的这件燕服衬得他更俊了”。
“有事?”元幼祺压着火气,淡问道。
“陛下万安!”谭婕妤拜了下去,“臣妾有要事禀告!”
她身后的那名小宫女也哆哆嗦嗦地俯身拜了下去。
元幼祺一眼划过那名宫女,脑中搜索了一瞬,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淡道:“何事?”
皇帝竟没如往次一般先命她平身,谭绍儿再缺心眼儿,也察觉出了些不对味儿。
不过,她也没怎么多想,一心只以为皇帝刚刚小憩过,偶尔没想到也是有的。
谭绍儿很快便想开了,犹跪着,理直气壮地回道:“臣妾来请陛下旨意,搜查启祥宫!”
元幼祺闻言,眼眸微张,面色已经沉了下去。
只听谭绍儿紧接着说道:“启祥宫周氏纵容属下宫女 y- in .乱后宫,罪不容恕!”
她肆无忌惮地说着,元幼祺却只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两个字:作死。
皇帝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明显脸色极难看起来。这是自然的,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妻.妾沾上 y- in .乱两个字?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谭绍儿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慧了。不止自己,武琳琅更聪明。
她心里登时底气更足,也不等皇帝问,就自顾自续道:“启祥宫周氏的贴身侍女慧蓉,与内监唐喜私通对食,周氏明知,却纵容无视,罪不可恕!”
私通对食……
亏她们如何想来!
元幼祺暗自冷笑,面上的冰冷纹丝不动:“可有证据?”
口说自然无凭,皇帝也不会糊涂到那种地步,谭绍儿懂,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于是扬手一指身后:“陛下明鉴!臣妾宫中的碧儿就是证人!是她亲眼所见的!”
跪在她身后的小宫女碧儿闻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身体更瑟缩了下去。
这是早就设好的局,碧儿会回答什么,皆可预料,不过是些俗气的编排桥段,不听也罢。
元幼祺心里泛过一阵不耐烦,恨不得立刻料理了谭绍儿。
她厉声吩咐身旁侍奉的小内监道:“传周氏!传慧蓉!传唐喜!”
小内监听到皇帝一声比一声冰冷严厉的声音,脊背都觉得凉透了,忙应声快步去执行。
谭绍儿眼看着小内监就要离开,大急,慌忙道:“陛下且慢!”
小内监的脚步一滞。
元幼祺面露不快,心道朕还在这儿呢!这宫中的内监,岂能遵从一个妃嫔的指使?这要是唐喜,必定会不管不顾地去传旨。
那名小内监尚不自知,在皇帝的心中,他的前程已经被否定了。
面对皇帝投过来的寒凉的询问眼神,谭绍儿莫名地有些打怵,下意识地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垂眸盯着地砖道:“陛下明鉴!若此时传了那周氏,还有那两个贱婢来,岂不给了他们销毁证据的机会?”
元幼祺听她称周乐诗的贴身侍女慧蓉,尤其是从小侍奉自己的唐喜为“贱婢”,心中顿生恨意,绷着面孔道:“那依你之见呢?”
谭绍儿立时活跃道:“依臣妾之见,马上封闭启祥宫,禁足周氏!将那两个贱婢缴送内廷司,严刑拷问,不信他们不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