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安:“…你们不要跑!是好汉就给我留下挨打!”
跟这两个活宝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教导一只哈巴狗都比训斥他俩有成就感。
眼瞅着自作主张替自己修了眉毛的大马猴飞檐走壁地飘没影了,许生安只好嚼碎了满口银牙往肚子里吞,拍拍衣袖正要离开,却觉自己的头发被扯住了。回头一看,一个眉清目秀乌发披肩的小姑娘拽了他一绺头发把玩,见他转身,撇了撇嘴放开了。
许生安心里“咯噔”一下,楚翛回来了吗?
倒不是这小山神能把楚翛就地正法了,她还没有那本事,就算有,也必定下不去手。心肠软长的俊,这姑娘什么都好,坏就坏在那张嘴上,道听途说倒可以不计较,偏偏这倒霉孩子喜欢谁,就喜欢碎嘴说此人的八卦。崔嵬阁没一个人敢于质疑此事,楚翛十七岁那年,在山脚摔了个马趴吃了一嘴泥正好被她看到,第二天全昆仑山都知道了崔嵬阁阁主在昆仑山西南角吃泥巴的传奇故事。
捕风捉影,佐以添油加醋,山神已将此神术技能点点满,自此事可见一斑。
三百多岁的小神,幼稚程度丝毫不亚于干了坏事溜之大吉的俩龟孙。
“云姑娘这回回来的早啊,”幼稚是一回事,山神又是另一回事,许生安到底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找阁主么?…阁主已对外宣称闭阁三年,云姑娘您看…”
“闭阁?”云鸢不乐意地将五官皱巴成一团,眼瞅着就要冲许生安吐口水了,“他闭哪门子的阁?炼丹修仙升天?…”许生安忙不迭地乖乖摇头,听到她重重哼了一声,“不是闭什么阁?就算是闭阁,拦得住旁人,难道他连我也不见了么?”一把薅住许生安发量不多的发髻用力一提,落地有声地刁蛮道:“崔嵬阁是吧?走走走,你和我一起去见他,看他开不开门。不开本姑娘活剥了他!”
许生安觉得自己的浓密秀发就是这么渐渐凋零的。
山神到了自己的地盘,自然负有翻云覆雨手足以颠倒山河,许生安几乎没什么天旋地转的异样感,就已经稳稳落在了崔嵬阁门口。
天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阁主会不会听周雍的劝按时回来,要是现在阁中空空如也…许生安怯怯的偷看了满心期待的云鸢一眼,脑中飞快地盘算起最佳的逃亡路线,以免明天变成一张血淋林的人皮和一滩筋骨全无的烂r_ou_。
云鸢:“楚哥哥,阿云回来了,哥哥都不愿意看阿云一眼么?”
刻意装出来的娇滴滴的娃娃音听的许生安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他屏住呼吸和云鸢一同死死盯着崔嵬阁破败残旧的老木门,默默在心里数到二十,准备时候一到,撒腿就跑。
出乎意料的,当他数到三的时候,木门就缓缓从里头打开了,楚翛施施然站在那里,没有一点他想象中的慌张急躁,半个身子斜靠在阁中金漆的大铜柱上,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他好像更瘦削了些,海罗绸腰带松松垮垮系着衣裳,空余出来的部分多了半寸,一双眼睛却一如往昔,温润明亮的光辉全然掩盖住了本能的血腥气,显得平和柔善。
他张开双臂抱住了云鸢,轻轻落下一吻在她头顶的发旋:“阿云,我有些正经事儿要同你讲…咱们进去,把许生安关在外头行么?”
楚翛是最不擅长周旋客套的,云鸢听完前半句本有些气闷,谁知一向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楚翛竟接着破天荒给了一个二人世界的机会,一口气三百年没这么顺过:“好得很,快别放他进来…楚哥哥,他方才还骗我说你要闭阁,连阿云都不见呢!他挑拨离间,不是什么好鸟!”
许生安:“…”
楚翛抬头看他一眼,翻手飞了张纸条来:“那好,不让他进来。”他抱着云鸢哄着她,视线却始终落在许生安身上,阁门缓缓关闭前,动作极小地做了个口型给他。
这是命令。
许生安一愣。楚翛身为阁主,给他命令任务本是件理所应当的小事,可是这十多年来,他这阁主当得与寻常人无异,嬉笑打闹都是家常便饭,什么身份有别在楚翛面前就是过时的金科玉律,就着干饭就可以拌拌吞了,拿命令压着他还是二十年头一回。
正要仔细问问,抬头却见阁门恰好关上,云鸢顺着门缝吐了一地口水,不自恋的讲,这一定是送给他许生安的见面礼。
他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前不久温娘刚做给自己的衣裳,明哲保身地选择远离那个小怪物,不再对楚翛的反常追根究底。翻开纸条,上书:昆仑山北崖,硫炭石皂药菱,多多益善。采得速归,切记切记。
完蛋,他家主子这是搭错了哪根筋,要做大炮弹炸地盘占山为王不成?
被污蔑的无辜阁主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拿袖角捂着嘴呛咳了几下,只见雪白的袖口上一片触目惊心的乌黑血迹。云鸢正要回头,却被楚翛冰凉的手掌抵住了后背,只好将脑袋搁在他嶙峋的肩膀上。
云鸢关切地问他是否抱恙需要休息,他极力克制住自胸口慢慢扩散至四肢百骸的抽痛,轻轻摇摇头,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心头一片凄凉。
这才多久?就凭这残身败骨,一两年就够他耗到油尽灯枯了,强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