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凝眉一想,觉得儿子的话很有道理,就笑着说:“明儿我就打发人去东府,跟你大伯母说一声儿。”长房处境艰难,逼得她的瑚儿和琏儿都比别家的孩子更早熟,张氏既是欣慰又很心疼。
大年初七那日,西府合家上下打扮一新,去了东府做客。贾珠的病情有了好转,也被王氏带了过去,说是终日在家闷着,也得出门透透气。贾珠想到能向贾敬请教学问,倒也是很乐意出门的。
贾敬和李氏早早就在门口迎着,史太君毕竟是长辈,他们就是族长和宗妇,也该对她客气点。进门以后,就照男女分开,贾敬领着兄弟子侄在前院摆酒看戏,李氏带着史太君等人去了后院。
史太君坐在软轿上还在想着,今儿天气不错,正好跟李氏说说曹家那门亲事,她看了好几家,就觉得那家最适合。史太君说的曹家,是她一个表姐嫁过去的人家,史太君尚在闺中的时候,就跟曹老太太感情最好。史家军功起家,史太君的父母跟贾源和徐太夫人差不多,也就是普通人家出身,曹老太太是史太君姑姑的女儿,借着舅舅的家世,嫁了户很好的人家,家中也是有爵位的。
可惜这位曹老太太命苦,自己生的儿子英年早逝,眼睁睁地看着庶子继承了家里的爵位。曹老太太的儿子生前留了个女儿下来,今年十五岁,长得如花似玉,史太君给贾珍看中的人选就是她。
史太君心里盘算过了,论出身,曹氏是伯爷的孙女,说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跟贾珍绝对配得上。曹老太太早年苛待庶子,如今庶子袭了爵,对她只有面子情,对曹氏就更不怎么样了。曹氏嫁到东府,娘家是靠不上的,史太君打着姨婆的身份出面,曹氏肯定是向着她的,也就把东府拉了过来。
众人到了会芳园,没等史太君有机会开口,李氏就笑着说,今儿请大家来,是有两件事。一是前几年过年,两边都在守孝,过年都是清风雅静,今年都出孝了,大家聚在一起,说笑玩乐一番;二就是贾珍的婚事有了着落,过了年就要正式c,ao办起来,她一个人忙不转,说不定还要劳烦两位弟妹。
史太君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听李氏这么一说,赶紧又给压了下去,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一点动静没有,贾敬和李氏就把贾珍的婚事给定下了,不过是通知她一声,简直是有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史太君拉拢东府的想法,王氏是知道的,此时见她面色不虞,就笑问道:“请问敬大嫂子,新媳妇是谁家的闺女,可是我们听过的没有?”她倒要看看,李氏给贾珍说了门如何了不得的婚事。
跟张家的亲事说成了,李氏心里欢喜得很,见王氏问起,马上就笑道:“当然是听过的,跟你们那边,还有点亲戚关系呢。”昨天张氏打发人过来,李氏就意识到了,史太君的心思太大了点。
史太君闻言皱眉,跟西府有亲戚关系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可还是笑着问道:“侄儿媳妇,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吧,是谁家的姑娘?”她虽然是在说笑,眼神却显得有些y-in霾。
李氏仿佛没有看到史太君和王氏稍显不满的表情,继续笑着说:“不是旁人,正是大弟妹娘家的二侄女。你们说巧了是不是,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贾家和张家,当真是缘分不浅啊。”
听说是张氏的娘家侄女,史太君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僵硬笑容,沉声道:“老大媳妇,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事儿?”要说张氏和这件事没关系,史太君根本不信,她觉得就是张氏在牵线。
不想张氏秀眉一挑,面上却是露出惊奇之色,讶然道:“大嫂子早前问过我,我家侄女可曾许人,人品x_i,ng情如何,我老老实实说了,她却不肯告诉我,是给谁家孩子说亲,原来就是珍哥儿。”
王氏见张氏神情坦然,不似作伪,就笑道:“大嫂子真是说笑了,你家侄女的婚事,你会不知道?”真是没想到,张氏现在也不老实了,背地里竟然和东府勾搭上了,还把她们给蒙在了鼓里。
张氏笑容一敛,正色道:“弟妹才是在说笑,我侄女的婚事,自有哥哥嫂子做主,我一个嫁出门的姑姑,如何能知道,不过有人打听,就说上几句好话,至于事情成不成,就不与我想干了。”
李氏见她们妯娌两个有些不对付,就上来打圆场,“张家二姑娘的事儿,还真不是大弟妹给我说的,倒是我听人说了,上门问了几句,当时也不知道成不成,哪里就敢说出来了,只得瞒着。”
李氏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有一点,就是张氏的确是提前知道他们两家的婚事成了的,不过史太君和王氏会不会信,就很难说了。她们多半已经认定,张氏和李氏联起手来,就想对付二房。
其实,人家根本没有这么想过,贾敬和贾赦都是袭爵之人,李氏和张氏也是娘家有靠,儿子争气,贾政和王氏有什么了,还值得她们专门对付,不过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过得去也就罢了。
事已至此,史太君还能说什么,就像张氏说的那样,她侄女的婚事有她兄嫂做主,她无权参与。贾珍的婚事,何尝不是贾敬和李氏说了算,人家没有定下,她这个隔房的叔祖母,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