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注意饮食调养。别的不说,光那猪肚,她就清煨了好些个吃了。煨得稀烂,吃了身上暖洋洋的。只是,这改善体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得慢慢来!
想着前世在农村的时候,做月子的人都用猪蹄和花生米放在一起炖了吃,她便也用煨罐煨了好几次。结果,就连郑长河那最爱吃r_ou_的人吃了也说太腻,连拣了好几筷子辣白菜过嘴,方才把那腻味的感觉给压下去。
菊花暗笑,全家都在享受做月子待遇哩!
这么不停地补,郑长河和青木自不必说——也没干啥重活,当然养得红光满面;就连杨氏,虽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那都是跑腿的活计,正符合“生命在于运动”的格言,加上吃的好,也养得面色红润,瞧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就是皮肤被风吹得有些皴;只有菊花,还跟豆芽菜似的——纤弱而单薄!
她见梅子被自己冰得直哆嗦,便将手从她的双手中间抽出来,轻声道:“我娘今儿要买棉花回来哩。我要先做一件棉袄。”
她俯身把脚下的小火坛子提起来,双手盖在上面,心想,等晚上坐在火桶上就好了,那个暖和。
梅子笑道:“好在我不太怕冷。我最讨厌穿厚厚的棉袄了,看起来又蠢又笨!你瞧我这件,就铺了薄薄的一层棉花。”说着扯起袄襟子让她瞧。
菊花看着她身上俏丽的粉色薄袄,宽窄合度,纤腰一把,十分佩服——这也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自己是没钱做棉袄,她倒好,讨厌穿棉袄。不过瞧她脸上粉艳艳的,一派健康莹润,显然不怕这冬日的寒冷,不禁羡慕不已。
梅子到下晚的时候才走,临走的时候带了一小罐子辣白菜。她欢喜地露出两颊的小酒窝,说道:“我明儿让狗蛋把这罐子带给青木哥。”
菊花笑说不碍事!
梅子刚走,张槐又来了。他提着半篮子牛骨头过来。
菊花心里欢喜,微笑着也不跟他客气,眉眼弯弯地接了过来,连说多谢。
张槐见她这样,不知怎的,心情也愉悦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两眼温柔地瞧着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地找东西装这牛骨头。
“算了,就用这个装!”她取下墙上挂着的一个竹筲箕,把牛骨头倒进去,堆得满满的。瞧着又有些不满意——又不能挂起来,看来等会还是要找个篮子装比较好。
她把篮子还给槐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对他说道:“槐子哥,你等一会,这猪头r_ou_烧好了,我盛些把你。”说着,赶紧又去找罐子。
槐子也不推辞,静等她找了个小瓦罐子,装了一罐子猪头r_ou_;又拿了个小坛子,从大锅里拿了些猪下水出来,一边跟他说道:“猪下水还没烧好,你家去让婶子放在炉子上再烧半个时辰。用小火,不然烧干了。”
槐子点点头,将罐子和坛子放进篮子里,抬眼瞅着她道:“那我走了。”
“嗳!慢走啊!”菊花脑子里正想着要把那牛骨头剁小些,放到煨罐里煨一晚上,明早肯定是满屋飘香,爹又该要泡锅巴吃了,她脸上就不自觉地带出笑来。
落在槐子的眼里,那浅笑从她的眼里溢出,使他的心跟着欢畅,丝毫也没注意那癞皮脸。当晚,他更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菊花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瞧着他,那依恋信赖的眼神让他心颤,不自觉地牵起她的手,喃喃唤道:“菊花,菊花……你别怕,谁欺负你槐子哥就揍他……”
他弟弟张杨因身子不舒坦,夜里睡不安稳,半夜醒来恰好听见了,顿时诧异不已——哥哥不是不想娶菊花姐姐的么?咋又做梦都想着她哩?
十岁的小男娃糊涂了。
这里菊花送走张槐,把牛骨头清洗了一些,让郑长河剁成小块,塞进煨罐里,添上水,加了些姜,就搁灶洞里用带细炭火的灰烬把罐子埋了起来。
她见天也不早了,又烧了一块牛r_ou_,切了一个水嫩的白萝卜放进去,装了一砂锅,搁在小炉子上用炭烧。
待忙好这些,杨氏和青木也回来了。
青木挑着小山似的一大担棉被。以他的身高,也被埋没在那担子中间,只看见头部。
菊花瞧着那堆得高高的棉被,欢喜得眯缝了眼,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仿佛已经置身于柔软的床上了;就是郑长河瞧着这些新棉被,也笑得满脸开花,觉得自家的土坯茅草房似乎温暖了好多,更加的兴旺了。
杨氏见闺女那高兴的样子,心酸的很,暗想今儿花了这一大笔银子,总算是值了。
她又拿出厚厚一摞五颜六色的新被单,对菊花道:“我想着反正都是花钱,就一次添置齐全了,把这些被单也全部都换了新的。”
菊花连连点头道:“是要换。娘不也说了么,‘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只要咱家往后好好干,不怕挣不到钱。”
这回杨氏可是发狠了,添置了七床棉被。
三床盖被,每床都是五斤重;两床垫被,每床都是六斤重。本来还有一床六斤重的垫被叫她给改弹成了两床三斤重的盖被。春秋天的时候就让娃们盖这薄的。他们老两口就把先前的旧棉絮全部垫到床上,也省了一床垫被。
菊花听了埋怨道:“娘也真是的,既然都弹了这么多床,咋就差那一床垫被不弹哩?还有,春秋天的薄被你也不多弹一床,难不成到时候还要盖这五斤重的?那不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