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一身白色衣袍,只在裙摆处绣了白莲暗纹,头发用一顶莲花冠挽起来, 余下披散在肩膀上。耳边珍珠明月珰是仅有的装饰,手中持一串暗色檀木纹佛珠,是身上除了白色以外的第二色彩。周身气质缥缈, 细看有宝相庄严之感,圣洁无比。
“瞿将军别来无恙,听闻瞿将军为在下而来,不甚荣幸。”柳娘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十分有礼。
瞿能把抽出三寸的腰刀回鞘,展颜一笑:“在下瞿能,唐先生有礼了。虽未见过先生,但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如此有缘,当做旧识重逢也未尝不可。”柳娘微微一笑,走到主位坐下,心想,论装逼,还没人比得过她。柳娘做足了主人的姿态,伸手做请:“瞿将军请坐。”
瞿能不在意这些小节,端正坐在下首。乔榛出列跪地道:“先生,小的去奉茶。”
“不必,退下吧。”柳娘挥手,乔榛情不自禁往屋外飞去,身体还保持着跪地顿首的姿势,乔榛大惊,不等他挣扎,人已经重重的摔在房外青石板上了。门再次无风而动,砰得一声合上。“我与瞿将军一见如故,清谈胜却无数好茶,瞿将军说是不是?”
“正是!”瞿能心里思绪万千,不耽误他附和柳娘的话。瞿能是亲眼看见山中红色信号的,从信号远近来推算,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才能到达,因此瞿能想着再布置一番,万无一失才撤离。没想到这位唐先生,真有几分功夫,不是专骗愚妇愚夫的山野骗子。来的如此之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看刚刚漏的那一手功夫,他从未曾见过。瞿能可是军旅之家出身,世上功夫最好的人都围绕在“真龙”身边,或成了开国大将,或享受皇家供奉,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居然从未见过。
瞿能忍不住把他击杀的道衍与眼前之人比较,道衍也是赫赫有名的高僧,年轻时就在金陵帝都闯下偌大名头,后行差踏错辅佐逆王,但他的能耐是不容置疑的。至今仍有不少儒释道三家顶尖人物,不肯相信他附逆。若是天下真有修行长生之道,那这位唐先生比他想像的还要重要。
嗯,道衍也不算他杀的,他只是一个助攻,是山民杀了这位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再结合山民家中白莲菩萨画像和戒痴临终谩骂,瞿能不得不感慨。也许白莲教的势力比他想的还要深广,天命在它那一边。
“先生慈悲,想必已知小将因何而来。如今逆王为乱,黎民遭难,先生乃世外高人,慈悲为怀,必定心念天下百姓。何必出山助陛下一臂之力,匡扶正统。先生有此大能,埋没于乡野之间,岂不可惜。”瞿能劝道,“若是先生肯垂青眼,朝廷必定厚赏加封,助先生享受万民香火。”
柳娘诧异看了他一眼,果然能青史留名者,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瞿能年纪轻轻却一语道破柳娘最想要的——香火愿力。不过……
柳娘摇头,瞿能也只是个画大饼的,军中尚且不由他做主,更何况远在金陵的皇帝。如今的皇帝最倚重的文臣,太/祖为收拢权利,已经把最优秀的武将和最顶尖的文臣都杀得差不多了,就怕继任者能力不够,压服不了臣子。可惜被燕王横插一脚,天下顿时有了分崩离析之态。
“瞿将军说笑了,山野之人,无意涉足朝堂。我所创白莲教,出于民,溶于民,化外之人,不涉足朝堂之事。”柳娘终于第一次正面承认白莲教是由她统领。
瞿能在心中嗤之以鼻,白莲教已有几百年历史,何来“所创”,不过拾人牙慧罢了。不过有什么办法了,百姓如今就团结在她周围。什么不涉及朝堂,瞿能是一百个不信的,若是真无意建功立业,如何会传出这样大的名声。大明开/国不久,太多由草莽一跃成为公卿的榜样,唐柳娘一介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想必就要走僧道高人的路子。每年有太多企图从江湖走入朝堂的野心家,瞿能见多了。
“先生真爱开玩笑,可是先生主动传信,才令小将顺利击杀道衍。这道衍乃逆王心腹谋臣,正是朝局众人,先生这话,可不尽实。若是逆王知晓道衍死于先生计谋之下,恐怕……”瞿能微笑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佛家慈悲为怀,亦有怒目金刚。”柳娘微微一笑,低声颂扬佛号。“燕王殿下乃当世豪杰,想必能理解的。”
瞿能挑眉这唐柳娘对逆王依旧用尊称,难道是偏向逆王。不可能啊,是她主动联系,击杀道衍的。瞿能心思急转,思路和范建不谋而合,难道这唐柳娘是在为自己日后投靠逆王提前扫清障碍?
“逆王谋逆,反书至京,陛下敬告太庙,削燕属籍,声罪致讨。或难之,曰:‘明其为贼,敌乃可克。’”定议伐燕,布告天下。拜耿大人为征虏大将军,家父与在下亦名列其中。大明建/国三十年,精英名将尽在朝堂。逆王名不正言不顺,以藩王之身觊觎大位,以贫瘠燕地对抗朝廷,实为不智。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想必精通史书,试问,天下可有以藩王之身谋逆得位,坐稳朝堂者?”瞿能图穷匕见,他代表朝廷一方大多数人的观点,燕王太莽撞了。在如今形势中,他反不反都会被削藩,但反了是最为不智的。这几千年历史,从有文字记载以来,谁能以藩王之身谋逆成功?往往都是“几王之乱”,拉开天下征战的混乱局势。
“天下纷乱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