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噗嗤一笑,自己这王妃啊,几十年了,还是总能逗笑自己。
燕王紧张的情绪骤然放松,笑道:“是,是,小王就靠这张俊脸吃饭了,多谢王妃娘娘垂青。”
不一会儿厨房送来白煮蛋,柳娘坐在软榻上,让燕王把头靠在她腿上,慢慢给他拿鸡蛋滚脸。
“我与太子殿下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可他就这么壮年而逝,心中还是忍不住怅然。”燕王闭着眼睛听她说话,只听她轻叹一声道:“太子仁厚,即便有姐姐的死隔在中间,也无可否认殿下宽仁友爱,年轻时候我脾气火爆,也亏得殿下包容。”
“你而今也很年轻。”燕王已经学会抓重点了。
柳娘轻笑,“父皇开国之初就立了武选法,前些年又立了宗法,太子殿下是嫡子,他不幸往生,继位的当是嫡子嫡孙才是。父皇素来看中太子殿下一支,连太子庶长子都在宫中颇有脸面。王爷已定了做藩王,咱们就安心做藩王,朝中风云不必理会。秦王殿下、晋王殿下为人爽直,就是开始有不满,日后也会想通的。”
燕王嗤之以鼻,他二哥和三哥,那脾气能用爽直来形容吗?父皇真的跳过儿子,直接把皇位传给孙子,他们俩保证造反。就是自己也觉得不忿,他们小时随着父皇南征北战,长大镇守藩地,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难道就比不上会投胎吗?都是父皇的子嗣,谁比谁又差了?皇孙一辈和父皇的血脉更远,皇孙能上位,他们更有资格!
“你真是这样想的?”燕王问道。
柳娘摇头,发现他还闭着眼睛,补充道:“不是我的想法,是父皇的想法。父皇不会放任藩王的,王爷若是不信,可等一等,秦王殿下如今占着长,又是母后所出,他若动作,也能给我们做参考。不急于一时,这事儿本就急不来。”
“好了,王爷起来吧,已经消下去了。”柳娘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又给他拧了帕子擦脸。
“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你就不怕削藩吗?”燕王的脸上还蒙着布巾,声音瓮声翁气的传出来。
半响,柳娘不答话,燕王取下布巾,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允熥嫡子嫡出的嫡孙,太子逝世,理应由他继位。允熥是我们一手教养长大的,他知道北疆的重要,不会轻易削藩的。”柳娘避重就轻。
“若是他执意那么做呢?北平现在已经不在最前线了,没那么重要。你常说屁股决定脑袋,等他坐上皇位,一切就都变了。”
柳娘闭目,不肯让燕王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泪光。燕王微微错开眼,假装自己没发现,燕王有些愧疚,可仍旧执意要一个答案,他太想知道了。
“请王爷留允熥性命,愿为李宪,看在多年情同父子的份儿上。”柳娘语带哽咽。
燕王却一瞬间狂喜!柳娘这话分明是说两人若是真打起来,赢的绝对是他,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宽恕失败者。道衍和柳娘这两个他最重视的人,对自己的实力有如此坚定的信心,燕王如何不高兴。或者还有更深刻的含义,若是自己起兵,王妃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是了,是了,抚养允熥的母子之情是情,与自己的夫妻之情更深。自己也非铁石心肠之人,到时给朱允熥封爵,让他做逍遥王,也就对得起王妃,也让王妃对得起先太子妃的嘱托了。
燕王一把抱住柳娘,安慰道:“别哭,别哭,不过随意说笑,又不会真的到那地步。遥不可及的事情咱们不想了,还是说说现在吧,你说咱们该怎么应对?”
柳娘吸了吸鼻子,道:“自然是跟着父皇走,父王希望王爷做什么,王爷就做什么,比如,请立皇太孙。”
“立允熥?”燕王追问。
“不必说,立谁全凭父皇心意,咱们只说立皇太孙,以示清白。咱们老老实实在藩地,我就不信有人会来捋虎须,太平日子谁不想过呢。”
若是真被惹急了,那就只能奋起抵抗了!燕王把后半句补充完整,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燕王还是了解王妃的思维模式的。
燕王从柳娘这里得到确切答案,回到书房,挥退下人,拿出在胸口捂了一晚上锦囊。从锦囊里取出一张素白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大字“请立皇太孙”。
“哈哈哈哈……”燕王在书房中哈哈大笑,皇太孙,好一个皇太孙,自己的王妃、谋士都料到了。那么如他们所预测,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