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羽寒毛直竖,没想到阿顾居然又两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他捧着宿羽还有点发红的小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含笑“嗯”道:“其实也不是个孩子了。虽然不至于是阿妈,也是黄花大闺女。若是断袖,当可金屋藏娇矣。”
此人语气十分恶劣,真是个实打实的纨绔!
宿羽很冷静地一脚砸下去,踩得纨绔呜哇乱叫,抱着脚往草地里一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宿羽握着马缰蹲下来,很认真地注视着他,“阿顾,你正经点。”
阿顾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深邃洞觉,隐隐含光,光芒幽微之外更有孤傲,总之绝非善类。若要类比,其实像是一头落了单的老虎。
这头老虎说:“我是说正经的。我不嫌弃你是断袖——”
宿羽摇摇头,认真得几近虔诚,“我不是断袖。我有心上人了。”
阿顾不笑了,慢慢坐了起来,逐字逐句地说:“燕燕说,你一直在跟一个人通信。就是她?”
宿羽回答:“就是她。”
阿顾挠了挠鼻子,“是哪家倒霉催的姑娘?在关内?”
宿羽笑了笑,“她不是什么倒霉催的,她在金陵。她应该……应该是很好的。”
对方是王公贵族家的女儿,宿羽幼时曾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现在大了,对方又是极尊贵的人,他不好多问,所以信里谈的多半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北济的兵祸、黄河的水淤、岭南的暴动……信纸对面针砭时事的人若是男儿身,也许可以策马扬鞭踏碎山河,一定不会像阿顾一样做了逃兵。那个人当然很好,但其实究竟好不好,他也不知道。
宿羽只是有时候想想而已。可能冬天里她不太出门,窝在书房里烤火;又可能开春的时候,她会去御马苑,骑上一匹暖金色的小马,从金陵的杏花春雨里打马走过,鬓上或许簪一支木芙蓉。应该是很好的。
阿顾的眉头皱起来了,“应该是?什么叫应该?你没见过她吗?你——”
宿羽说:“反正,我没有什么龙阳之癖,我就是个守城墙的,一辈子都守城墙。你知道这个就好了。”
年轻人有点走神,又有点倔,但是忘了自己头上还顶着一支金露梅,看起来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