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已经快要九点,萧祁洗了澡收拾了之前的东西,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萧祁侧头看向时间,十一点多。他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下楼开门。
门铃响起的那个瞬间,萧祁心中带上了点期待,潜意识便希望打开门看见的便是井傅伯风尘仆仆的样子。
期待,失望…这个循环在萧祁身上经历过太多次,绝大多数情况都与井傅伯相关。萧祁走到门口,咽下期待告诫自己,有些事情吃了亏还是得学点经验。
他没停顿便将门拉开个缝隙,接着定神瞧去。
摒弃期待倒是多了惊喜,萧祁下意识扬起眉毛,心中不禁盘算时间。井傅伯此时出现在门口,岂不是挂了和他的电话便起身朝着机场去了?
“怎么?”井傅伯勾起嘴角,面颊上的风尘仆仆与萧祁先前思想中的一模一样,“看到我很惊讶?还是…再等什么人,见到我很失望?”
萧祁拉开门后撤一步,他腾出位置让井傅伯进门,“您不是说事情还没忙完。”
“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井傅伯进屋脱了外套,随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你去找我太远了,我来找你就行。”
“…”萧祁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因为一句话便坐飞机奔走两地,这样的行为旁人都称得上感动,更别说是井傅伯。萧祁深呼吸,甚至不敢多想心中的动容,“您这会儿累吗?”
井傅伯扬起眉毛,他靠近萧祁后伸出手臂,轻轻揽住萧祁的腰,“你难得跟我说想来找我,就是想问我累不累?”此言差矣,萧祁不止一次说过‘来找您’,只是相比之前带有些谈判性质的寻找,晚间的那通电话多了些不可名状的东西。萧祁始终都在井傅伯的掌心里,玩物也好,夜明珠也罢…左右逃不过去,这点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他凑到萧祁耳边,哈着气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井傅伯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寒意,手掌隔着睡衣传递着占有,夺了萧祁身上的热度,传递着让人颤栗的信息。萧祁吞咽口水,身体不住哆嗦了一下,“那个什么…您之前说苏念双设计的合约听我的,还算数吗?”
良辰美景,此时提及‘苏念双’三个字倒显煞了风景。
井傅伯定神与萧祁对视,没移开身子张嘴说,“算数,一直算数。”
萧祁抬起手臂抵在井傅伯胸口,轻咬牙齿叹气问,“您原本打算怎么解决我们店面的事情?要不…您把苏念双的设计发了?”萧祁走在街上便想的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因那合约而起,井傅伯一时兴起买了合约,多半也跟自己当日在店里说话的态度和眼神有关系。这事情在追究是从何而来毫无意义,无数次的冤冤相报都没能真将问题解决,这次若是能用那设计平息干戈,也算是萧祁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
“你…”井傅伯眯着眼睛,打量萧祁后问,“你之前说不喜欢那个设计,现在开口跟我要,不觉得委屈?”
“…”若说没有委屈定然是假话…开口要了合约在某种层面上便是跟井总低了头,萧祁忍不住想起过往很多事情。但苏念双现在和萧行远是一家人,手里又握着那途的未来,萧祁不愿称之为权衡利弊后的妥协,他只是希望能快点解决这件事。
“怎么不说话?”井傅伯没有难为萧祁的意思,他收紧手臂补了一句,“你要觉得委屈也没什么,苏念双还是个学生,赔钱这些事情动静太大,他可能是一时兴起,冷静几天再谈谈,应该可以解决。”
萧祁抬起头迎上井傅伯的视线,叹气后摇摇头道,“还是把他的设计发了吧。”萧祁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井总签约自然是给了苏念双一个价格,即便这设计始终被雪藏,也可以认为是生意人的手段和乐趣。井总虽说这东西属于萧祁,可说到底还是有求于人,萧祁求过井傅伯太多次,开了口便觉那阵委屈更甚,“要是您觉得太麻烦,我去找苏念双商量一下,您跟他解约也成。”
井傅伯瞧着萧祁那副‘惹人怜爱’的心酸样儿,心情莫名大好。他松开萧祁,转身走到书架前。井傅伯抬起手从书架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转头对萧祁道,“你过来。”
萧祁挪着步子走到井傅伯身边,车祸之后第一次开口实打实向井傅伯求助,却是因为苏念双…萧祁的目光落在井傅伯手中的文件上,心里说不出的憋屈,“这是什么?”
“给你,”井傅伯将文件递给萧祁,“苏念双设计的合约一直都在这个屋里,我说了是你的,就会一直给你留着。”
萧祁没有翻开合约,想了想转身将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给予与付出向来是一把剑的两片刃,萧祁在过往的那些年中对这个道理再熟悉不过。
井傅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势必需要回报。那八十万换来旭通那如同监禁的工作,生活无忧便以‘乖一点’为代价。萧祁开口要了,若不得他不给…井傅伯自然有的是手段进行索取,进而达到诡异的平衡。你来我往之间,萧祁如同斯德哥尔摩一般适应并且习惯了这让他难受的平衡,撕扯妥协的过程里却也还是忍不住伤人害己。
井傅伯见他一直不吭声,主动又解释了一句,“其实把他的设计发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我之前觉得你可能不乐意,所以没有跟你提。”
萧祁点点头,至少现在的井傅伯不会先斩后奏,也不再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强取豪夺,“我过两天找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