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两桃杀三士的方法暂且缓解了危机,又把寨众的注意力先集中到青云城去,以免他们想着算计自己。可这些都是临时的应对,秦惟也没太长远的计划,他才来多久?只能边走边看,随机应变。
他今天把话放了出去,从此鹰岭寨就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犯上作乱的危险份子。各朝统治者可以允许恶霸鱼肉乡里,但不会漠视想造反的人。可这够了吗?他是不是得派人去京城闹腾一下?可他能说服谁去?……
若是真能挑起各方,包括朝廷,对鹰岭寨围剿,拔去鹰岭寨这个毒瘤,那他作为鹰岭寨的寨主,在山寨灭亡之时,能逃得出去吗?就是逃了命,他还可能已经被下了毒……
秦惟觉得自己死的概率比活的可能性大太多了!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对待夏玄弘?那人性子爱认死理,自己死了,日后他可怎么办?小石头那一世,他在虚空里找了自己那么久,上一辈子杜青只见了太子一面,因为没救出太子,就失了心,陷入了执念中,如果不是小森来了,秦惟自己都被困在了里面。
所以,这一世可不能在自己生死未卜时让夏玄弘动心!千万别现在就与夏玄弘培养感情!
但秦惟也不能让夏玄弘恨他!两个人好容易解开了仇怨,别又掉进去!秦惟觉得对方这个灵魂太激烈,从方临洲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为了复仇,杀人如麻!周良上来就把刀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上一世,杜青也是说杀人就杀人,一点不迟疑。自己可别再次引动这家伙的戾气!
那他如何与夏玄弘相处?不爱不恨,不好不坏……这个,真是很有难度啊!
秦惟走入自己的院落,大门两边站满丫鬟,花生带着众人行礼,齐声道:“迎接寨主。”这是高鹏要求的仪式,秦惟不在乎这些,像没听见般回身,对后面的茅富等人说:“跟我来,把人送到澡房去。”丫鬟们都瞪圆了眼睛——少寨主竟然让外人进后院?
高鹏小的时候与父母住在一起,门外总有几个武师守着。长大了要成亲,与父母分开了院落,父亲反而让他不要留武师在院子里了。父亲在他的院落外放了两个流动岗哨,而在院子里的,全是没有武功的丫鬟婆子。因为高鹏的武功低下,父亲反复教导他,他睡觉洗澡的地方不能让平常寨众看到!只有卞管家那种深受信任的高级管理者才能进入高鹏的院子甚至深处的澡房。
秦惟对丫鬟们一瞪眼:“你们在看什么?!谁看谁就出这个院子!”夏玄弘上身没衣服,脚上没鞋,裤子都被扯得烂了……丫鬟们都忙低了头。
秦惟哼了一声,走向后院,到了澡房门前往里一指:“把他抬进去!”
茅富应了一声,抬着夏玄弘的上身进了澡房,下一个瞬间秦惟就听里面一声水响,伴着夏玄弘短促的发声。秦惟心头一缩,他本来想等着那几个人出来,自己看着他们离开再进屋去,现在不能等了,赶紧进了门,只见外屋一串脏脚印,往内室去了,秦惟疾步进了里间。
夏玄弘在水底像鱼一样扭动挣扎着,他的嘴里横着树枝,双臂被反绑,脚上也用一段铁链拴着,怎么踢腾也浮不上水面,只能在水底呛水,茅富等人在池子边哈哈笑。
秦惟皱眉喝道:“快快!捞起来!别!你们都别动!我自己来!”茅富等人愣住,扭头看他,秦惟一下甩掉自己的大氅,踢掉短靴,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账!谁让你们把他扔下去的?!”茅富等刚觉得寨主的反应好像是有些关心……秦惟愤怒地叫:“把我的水都弄脏了!”
他跳下了水池,弯腰拉住了夏玄弘上身的一段绳子,将夏玄弘的头拉出了水面。夏玄弘吸了口气,剧烈地咳起来,秦惟叫:“快点把他拉出去!”茅富伸手,和另一个人把夏玄弘从池子里拉到了地上。
秦惟踩着台阶走上来,懊恼地看着池子,气急败坏地说:“这一池子的水算是完了!你们看看这脚印子!我还得让她们刷池子!谁让你们进里间了?!”
茅富尴尬地说:“他……他那么脏,我看出寨主爱干净,刚才做那个……都不沾血,就怕他脏了您的手。”他们一进了屋子,觉得温暖如春,馥郁芳香,从门口见里间玉池水汽蒸腾,就忍不住好奇一直走进了里间,顺手把夏玄弘扔水里了。
秦惟指着夏玄弘道:“你们也看得起他了吧?!啊?!他算什么?怎么能用我的洗澡水?!还是一池子!”
茅富忙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秦惟看了看自己一身湿透的衣服,对茅富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茅富说!”
那两个寨众应了一声,退着出去了,外屋传来了花生的声音:“寨主……”
秦惟提高了声音:“别进来!”花生应了是,带着四五个丫鬟留在了外间。
秦惟仗着高鹏习武的灵耳朵,听见外屋两个寨众相互拍打的声音,压抑的笑声,想来是他们在一帮丫鬟面前孔雀开屏了。秦惟知道卞管家的势力遍布了山寨,那两个寨众他没把握,但这些丫鬟里面一定有卞管家的人,就很严肃地对茅富说:“茅富,我得给你提个醒!”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外屋的声音安静了,连夏玄弘的咳嗽都似乎减弱了。
茅富以为秦惟还在为那池子水生气,忙说:“寨主!我下回一定听仔细些!”
秦惟沉重地叹气:“茅富啊!我不会为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