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看惯了不觉得,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尤其贺若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着实十分相像。
这话用的是贺若的声音,自大巫那边传来。
“腹语?在我们大庸,只有玩杂耍的才会这个。”林信嗤笑,看着那得意忘形的大巫。每当他动一下手指,眼中就会闪动银芒,想来这便是他平日蒙眼的因由。
“你们大庸?哈哈哈哈,什么大庸大漠,你不过跟我一样,是个杂种罢了,”大巫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挥手让贺若推开,拿出一颗眼珠子在手中把玩,“杂种,是没有归处的。”
“你是什么杂种?”林信顺着他的话问。
大巫是北漠人,懂汉话,但并不精通,没听出林信在趁机骂他。
“我的母亲,是一名波斯舞娘,没有灵力的凡人。他被蛮人的贵族强掳,生下了我。我从小生活在羊圈里,他们说我是个低贱的杂种,不可能有灵脉,便如牲畜一般对待我。”
被说得多了,他便也以为自己不会有灵脉,每日在那些贵族少年的打骂嬉笑中苟且度日。
“世人都以为,纯血的仙者才会灵力高强,其实他们错了,杂种才更容易出奇才。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拥有灵脉就高人一等!我发过血誓,待我有了力量,定要毁了世间所有人的灵脉,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也像猪狗一样在地上爬行!”
林信试着倒转灵力,灵脉出现了些微的波动,零星几点萤光自大巫身上缓缓溢出。只是这个动作牵扯到了身体里的红线,疼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魂力可用,但实在太疼了,只能一点一点吸。端看是那红线先把他的血吸干,还是他先把大巫的魂力抽净。
忽然,有东西在石头背后冒出来,把逸散的光点尽数吞掉。林信吃了一惊,旸谷剑!
周身的兵器、挂饰都被卸了一空,旸谷剑自然不可能还在身边。没有主人控制的灵剑,是怎么飞到这万丈高山上的?
“一切都不远了!”大巫抬起双臂,眼睛里银芒大盛,锅里的眼珠沸腾起来,好似要跃出锅窜天而去。只要这数以千计的噬灵飞到各地,所有的仙者都逃不过灵脉尽毁、爆体而亡的下场。
沈楼寻到第三座雪山,山顶高耸入云,掩藏在滚滚云海之中。山脚下乌压压跪着一群身着黑袍之人,双手高举向天,用蛮语不断地吟诵:
【苍穹为神兮,庇佑大地;巫神降世兮,尊贵无匹。】
这里!
越过那些狂热的信徒,直冲山顶而去。
“站住!”温石兰立在斩狼刀上,拦住了沈楼的去路。
“闪开!”沈楼御剑一绕而过。
温石兰却如跗骨之蛆紧跟上来,重新挡在他面前。山间雾霭缭绕,立在半山腰已然能感觉到阵阵寒气,沈楼赤红了眼,不再废话,直接提剑砍上去。
这些时日战场上交锋,乃是以统帅的身份,不可能浑然忘我用尽全力。至今为止,沈楼还没有跟温石兰好好打一场。
虞渊剑犹如活物,刹那间与斩狼刀对了百招,而后迅速回程。沈楼轻点在剑上,旋身而起,灵剑回手,人剑合一。
剑气如长虹贯日,风云变色。
温石兰不敢大意,这些时日交手,他很清楚,这位弱冠之年的小国公,比沈歧睿还要厉害许多。整个大庸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乃是真正的大庸第一人。
斩狼刀上的鹿璃一颗一颗亮起,亮到了五颗,依然不能压制住沈清阙。
两辈子的老对手,沈楼对温石兰的弱点再清楚不过。在他激发鹿璃的间隙,掷剑而出,虞渊在空中回转,直冲温石兰的后心而去。
温石兰回身格挡,慢了一瞬。高手过招,一点点迟缓都是致命的,虞渊擦着温石兰的脖颈飞过,在他肩头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而沈楼尚有余力,迅速回剑入手,稳稳地朝他刺来。
如果挡不住这一招就要败落,大汗还在上面!温石兰咬牙,大吼一声,激发了第六颗鹿璃。
山崩海啸般的灵力,以雷霆之势兜头扑来,沈楼眼都不眨一下地直接抵上去。
“轰——”山石碎裂,流云溃散。
仿佛泰山压顶、重锤击胸,沈楼嘴角缓缓溢出血来。
温石兰也不好受,六颗鹿璃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周身肌肉承受不住地鼓荡颤抖,刚毅的脸渐渐变得狰狞。
沈楼依旧面色平静,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咔嚓”声,信信的小鹿玉佩,裂了。
半山腰的声响没有传到山顶。
大巫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大作,却发现林信一直低着头不为所动,冷笑道,“等血耗干,就把你也做成傀儡,让你去对付那个沈楼。他太厉害了,连温石兰都挡不住,大概只有你能打过他了吧。”
“只有神才能做出活傀儡,你做的也不过是个木偶。我的沈楼,会在第一时间认出来,然后把你碎尸万段。”林信一句不少地说着,余光瞥向旸谷剑,试着用神魂操纵它。
剑竟然缓缓出鞘了!
修士常会附着一缕残魂在本命灵剑上,以在短程内控制灵剑翻飞。然而剑始终是个死物,可以在空中跃动、翻转,却绝不可能做出“拔剑出鞘”这个动作。
万物有灵,魂力是生灵的精华所在。旸谷剑吸多了魂力,已然生出了剑灵!
“小崽子。”大巫一直以上古巫神自居,很久没有听到这般挑衅他的话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