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在赵周行来之前,这客栈里头还是有两间天字上房的,到赵周行来了,直接将两间房订了,其一是她来睡,流珠同她是一起,另一是单独给流茉的。因着流茉一些习惯,晚间只能一人单独休息。
赵周行领着折竹上了楼,到了自己要的那间房。这房间她方才也不过是随着小二上来看了一眼,这会儿才真正进来。
折竹跟她后头,先是站门口随意扫了一圈,接着进去走到桌前,将剑放了,抬手才要去摘头上兜帽,忽又怔了怔,转身出去了。
赵周行一时还没明白她为何出去,正暗自猜测时,见她又自外面回来,方按下许多疑问,打算说点什么,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一伙计道:“客官,您要的水。”
折竹去开了门,那伙计后头还跟着俩人抬了个装满水的木桶进来,就在屏风后放了。做完这些,那伙计毛腰低头说声打搅带着其他两人又出去,临走时没忘了带上房门。
伙计一走,折竹便抬手摘下了兜帽,终于将整张脸都暴露了出来,赵周行虽说已见过一次,然而再次见时还是难免痴神惊讶,这张脸莫说男子,她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喜欢。
折竹已知晓赵周行在看着自己,手上动作却没有停顿,那兜帽摘了,接着就解了披风的系带,一头如云墨发水般倾泻而下,堪堪过了膝盖。
赵周行正惊讶于这头发的长度时,忽发现折竹还没完,那一双修长白皙得不像话的手有条不紊地解了腰带放在一旁,不过转眼,已脱了干净。
赵周行忙轻“咳”了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到底从小在宫中长大,洗沐之时身边常有宫人伺候,便觉得这事也算不上什么。可是被人看似乎和看别人有一些不同,这不同在哪里,赵周行说不上来,她只是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名状的羞涩之意从心底泛上来,尽管此刻看来,该羞涩的人并不应该是她才对。
可无论赵周行怎么想,折竹脱的时候是一脸的坦荡无比,找地方放了衣服,施然转去了屏风后头。
折竹洗澡的时候也好像她的人一样沉默,整个房间只有偶尔轻微的水声传来。赵周行一时无趣,又想起方才折竹太过干脆的拒绝,不由得开始谋算要怎样才能让折竹答应同往。
赵周行直觉折竹并不简单。她猜不出来折竹的身份,却又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一点好奇之心已经压过了应有的理智,令她想方设法忍不住要深究一番。而这探究,自然是要在折竹身边才能完成,赵周行是不打算自己没头没脑瞎猜的。
赵周行主意既已定下,就打算找点其他事做。忽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名字,原是折竹将毛巾落在了外面,要她帮忙送进去。
那毛巾就跟衣服叠放在一起,赵周行去拿了,转而绕过屏风进去,习惯性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搜索着,找了一圈才想起什么,低了头,这才看见泡在水中的折竹。
赵周行将毛巾递过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挨到了一点手上的皮肤,寒意也就顺着这一点皮肤蔓延上她半只手臂。她整个人都随着这点寒凉抖了抖,惊了一惊:“好凉。”
听到这声惊呼,折竹也只是送了赵周行一个毫无情绪的眼神,面无表情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折竹:白居易《夜雪》。附原文: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特地注明另有原因,不做赘述,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