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少国师总是裹着一身玄色宽袍,却还是能看出带着几分少年纤细的腰身。而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人想起,眼前的这个少年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还并没有及冠,不算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而他看起来也并不强壮,虽然在同龄的孩子里身高傲视群雄,但是和一身腱子肉的陆戎比起来……还是显得像个读书人。
一时之间,大安的朝臣面上都有些复杂的神色,平素和顾寻川最不对付的张七最先站了出来,他是武将,和戎族最是不对付,更何况陆戎还和他们张家有旧仇,所以张七对陆戎说起话来就没有了半分客气。他只差没有指着陆戎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不过说出的言语却还是犀利:“也是不要脸了啊,也不看看人家小顾比你小多少岁,缚虎不是么?我陪你玩玩!”
成帝并没有阻止张七对陆戎不敬——陆戎此来好歹代表戎族,而且说到底张七只是一个武将,而陆戎却是戎族的摄政王,按理说他是不当这么和陆戎说话的。然而大安和戎族的关系本就不睦,成帝也知此番戎族不情不愿的前来“朝贺”,定要横生事端。再加上陆戎已经先行发难,那么他们也不必再对他客气就是了。
面对张七的“不客气”,陆戎却有几分唾面自干的意味。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和张七对上,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寻川,而后挑衅笑道:“他若是还年幼,本王自然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摄政王此言差矣,所谓比试,自然是要公平才能作数。譬如在下一介书生,若是和三岁稚童比试经史文略,那也是流于下乘。”
谁也没有想到,在张七之后为顾寻川说话的人居然是沈梧州。沈梧州倾心于锦鸾郡主,但是他并不愿意这样铲除一个情敌,缚虎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若是稍有不慎,轻则伤筋动骨,重却是要丧命的。
——如果他有了什么闪失,十七小姐一定会很伤心。
这样想着,沈梧州分明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和立场不应当当朝表态,却依旧还是为顾寻川出言了。
活了两万多岁,还是第一次被人以“年龄小”为借口保护,顾寻川还真是觉得有些莫名。不过和体弱比起来,年纪小什么的还真的算是委婉的说法了。
顾寻川沉默的看着几个俨然已经要吵成一团的人,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无需多言,尽管比就是。”
这破孩子……站在顾丞相身边的张家二老爷简直都想要不顾斯文的脱下鞋来抽顾寻川一顿了,他们在这为他急的火急火燎,人家居然还一脸的气定神闲。可是那到底是老虎,又不是球球,哪里有这样好对付的?
暗自捅了顾丞相一下,张家二老爷希望他这个当爹的能为儿子说两句话。
顾丞相冷不妨被捅了一下后腰。不说他在算天塔内住过的那几年,便是这些年在顾寻川身边,被他身上逸散的灵气滋养,顾丞相的身体也要比寻常人好上不少。若非如此,那重重的一拐子,他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有些受不住。
一脸哀怨的控诉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这位老友,顾丞相摆了摆手,一副并不担心的模样。二老爷简直气结,丝毫不顾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张家二老爷狠狠瞪了一眼顾丞相,却到底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太子明睿忽然开口,不过他却并没有再劝阻此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顾寻川说话,但是他不能。他是一国太子,所行每一事都代表着大安。他不能为顾寻川拒绝这场比试,因为这不仅仅顾寻川与陆戎二人之争,更是大安和戎族之争。
场中的笼子依旧隐隐传来咆哮之声,明睿在这样的咆哮之声中道:“既然是比赛缚虎,那一只老虎恐怕有失公允,本宫手底下的人也恰好得了一只猛虎,不若将这二虎一同拉出来,为诸君助兴?”
主要还是怕戎族之人在老虎身上做手脚,所以明睿才会有此提议。
长辈们相信顾寻川“柔弱”,可是明睿是不信的。顾寻川这人一贯喜欢装神弄鬼,可是明睿却总感觉得,他不但不像是个得道的修行之人,反倒是像……披着人皮的野兽。那种压抑在斯文外表之下的野性,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陆戎对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看法,为了表现自己心胸坦荡,他还主动选了明睿提供的那只老虎。
缚虎自然不能在金銮殿上,众人也不耽搁,很快就移步锦城之中的一处马场。虽然是马场,不过胜在地形宽敞,也有一圈看台,用作这样的场合还算是合适。
两只老虎都是被饿了好几天的,侍从们一打开牢笼,那两只老虎就咆哮而出,响声震天。
陆戎和明睿都没有放水,这两只老虎虽然一黄一白,却都是凶猛强壮,大小居然也相当。而且寻常用作表演的老虎,都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虽然凶猛,却到底乏力,因此才能被人缚住。而如今这两只只是饿了三五天,正是凶性最盛而力气又最足的时刻。
刚刚一出笼,那两只老虎先是对峙了片刻,继而果断选择放弃对方,转而向着更加容易扑咬的猎物扑了过去。
而在场之中,最容易扑咬的,除却顾寻川和陆戎两个活人还有谁?
陆戎不是喜欢搏命之人,他但凡有什么动作,定然就是要有十足的把握的。缚虎刺激又危险,若是陆戎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冒这样的风险,更不会有此提议的。
陆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