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心中越乱,傻蛋鱼表情困惑地看着她,尝试地叫了声小鳜,斑衣鳜婆努力镇定下来,安抚傻蛋鱼道:“没事,就是个蘑菇精,我听你说蘑菇有些饿了,去找些吃的,你先睡。”
傻蛋鱼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裙,慌乱道:“我……我有点怕。”
斑衣鳜婆摸着他的脑袋:“不碍事,我把那虾姑叫进来。”
她匆匆离去,随后一只仍旧瘦弱的虾姑跳了进来:“大王!听说您做噩梦了!虾姑我来了!”
斑衣鳜婆变回原形连夜顺着通天河游了下去,也不知是游了多久,从底下凿了一个洞,钻了出去,急慌慌往东方去了,便是赶到了曾经滞留过一段时间的黑水河,找里面的鼍龙去,却发现底下水府中空空荡荡,竟然是没有半个水族残留,她心中一沉,那鼍龙与西海龙王还有些亲戚情分,如今果然连他也不在了。
她从水中回到岸上,忽然见得那岸边站了个小妖怪,小妖怪也是认得她,斑衣鳜婆连忙问他道:“你家大王呢?”
小妖垂泪道:“前些日子,有一个和尚和他的徒弟前来,其中有一个竟是那西海龙王三太子,表亲自然抵不过自家人,大王被捉去了。”
斑衣鳜婆心中冰凉,天下龙不多,与四海龙王直属亲戚的龙更少,偏生那三藏手下就有一个是龙子,小妖问她如何,斑衣鳜婆答道:“那和尚如今到我们这地了。”
小妖面露惊慌之色:“我听其他妖怪说,这和尚一路过来,杀得妖怪不计其数,简直是走到一处,杀一方妖王,你要小心了啊!”
斑衣鳜婆又问道:“那……假设不去招惹那和尚,他会不会除妖?”
小妖肯定道:“会!据说那和尚不管你有没有招惹他,只要是妖怪,吃过人,他都要超度!”
斑衣鳜婆告别了那小妖,心事重重,回到通天河底。
只要是吃过人的妖怪,那和尚就一定要超度,可人也吃他们水族啊,他们未有修炼成妖前,多少同族族鱼被人类吃过,凡事一报还一报,人吃鱼不算罪孽,他们吃人怎算得了罪孽呢?难不成让他们吃同类?
他们撤不撤冰,招不招惹和尚,那和尚定要来超度他们,如此没法,只能与和尚决一死战,看是和尚超度了他们,还是他们吃了和尚。
那虾姑只是坐在床边不敢睡,见她来了,慌忙起了身,斑衣鳜婆心事重重和衣睡下,忽然那傻蛋鱼的脸就凑到了她旁边。
“小鳜,你说那白脖子的是龙,是吗?”
斑衣鳜婆第一个反应便是那多嘴的虾姑唧唧歪歪又说了什么,傻蛋鱼继续说道:“虾姑跟我说了,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水族,正是因为如此,小鳜才睡不着觉?”
她觉得既然傻蛋鱼知道了,也无需与他隐瞒,便点了点头,傻蛋鱼将被子盖到她身上,表情认真:“小鳜放心,我一定与龙好好打架。”
而在那通天河之上,由于灵感大王施展法术,忽然天降大雪,将整条河面都封冻住,寒风阵阵,吹到屋内,衾寒枕冷。八戒先醒了,他浑身打战,咳嗽不止,手中胡乱扯了被子将自己盖住,猴子睡在他一旁,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斥道:“呆子动什么动?”
三藏也是醒了,虽说他习武之人,体内又有纯正佛力周转,不畏严寒,但还是有所感觉,下意识便披了袈/裟,起身去看窗外,只见窗外彤云密布,惨雾重浸,大雪纷飞,铺天盖地,望去白茫茫一片。可如今还是夏末秋初,怎来如此寒雪,猴子见三藏起身,便也随他站到了窗边,看到窗外景色,奇道:“爷爷睡了几个月?”
八戒只觉得那寒冷入骨,他修炼水法,从未这般畏惧过风雪,抖抖索索,扑到了小白龙身旁,小白龙一睁眼,就看到他二师兄朝他扑了过来,口中还念叨着:“滚滚,借你因缘用一用。”
滚滚此时也感受到了冷意,与他二师兄分别抱了红孩儿一只胳膊,他们身后卷帘若有所思,问道:“你们怎会畏惧凡间雪?”
八戒抱着那胳膊,感受到了三昧真火的熨帖,才缓缓回过了神:“不是凡间雪,想必定是妖怪施法作的雪,我等修炼同行,感触更深于你们——那是通天河底下的妖怪?”
屋内几妖猜测了片刻,很快那陈家老者着两个僮仆,扫开道路,又两个送出热汤洗面。须臾又送滚茶乳饼,又抬出炭火,俱到厢房,与三藏一行受用。
八戒与小白龙站在红孩儿身旁,一左一右,红孩儿受宠若惊,猴子与他说道:“大侄子,你好好表现,安抚了你二师兄,你三师兄就不在话下,由此推之,你因缘更加不在话下。”
红孩儿愈发努力,满屋凡人皆是喊了热热热,又叫僮仆撤走了炭火。
三藏却要往屋外去看个究竟,一行人来到那通天河边上,只见河面白茫茫一片,真个那路口上有人行走,背负着行李包裹,匆匆忙忙。
三藏问那陈家老者:“这些人上冰往那里去?”
陈老道:“圣僧有所不知,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过,或有遇狂风骤雨,连性命也要抛却。见如今河道冻住,故舍命而步行也。”
三藏低声吩咐猴子:“你看一看,是妖怪还是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