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莹莹看着他,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说真的哥哥,你要是不想谈恋爱就等我几年……”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李商水头大地打断她,裹好围巾就冲出店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回宿舍时才八点多,居然没有人在,想是都去图书馆复习了。李商水被莹莹的几个问题问得心烦意乱,此刻也不想看书复习,便早早地洗漱好,坐在桌前写日记想事情。
他看过卡夫卡日记,学法律出身的天才家连日记写得都像,他能读懂卡夫卡笔下的敏感多疑,却无法效法先哲写出留诸后世的雄伟奇篇。而卡夫卡三次订婚,三次退婚,直到病死前始终未婚,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过爱情。
可是爱情也没能让卡夫卡抛却后顾之忧地走进婚姻这座城。所以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
李商水还是不懂。
而让他更加郁闷的是,任阳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应该说是他和任阳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也或许是因为快要考试,而他还在打工,任阳单独行动的时间变多,不会再专门等他打工结束后一起上课去图书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贱——无法回应任阳,却还奢望任阳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暴躁地合上日记本,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之火无处可泄。
时间还早,现在睡觉未免太不像话,何况他也睡不着。想下楼走走,又觉得外面冷。在宿舍转了几圈,李商水还是无奈地爬上了床,打算上床看会儿书。
高中的语文老师给他们推荐了很多书,当时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看,到了大学,差不多就要慢慢补上。记得当时老师说当代中国文学,文字写得好看的没有几个,大陆除了鲁迅,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台湾倒是有几个。
这话虽然说得狂放,但他还是知道这些肯定都是极好的作家。于是看了鲁迅就开始看台湾作家的作品,朱天文就是其中之一。
李商水从图书馆一本本地借朱天文的作品,前段时间刚看完《巫言》,只觉得看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云,文字倒真如老师说的极好,但他所学太浅,根本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这次借的是《荒人手记》,看了几页就愣住了——这本似乎讲的是同性恋。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本书很薄,同样很晦涩难懂,像是一个孤独旅人的呓语,透着浓厚的哲思味道,若没有一定的旁学杂收,理解起来很困难。但这不妨碍李商水从里面获取最基本的信息——这就是一个同志的深度剖白。
它仿佛打开了李商水认知世界的新大门,他怎么也没想到同性恋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正统文学。原来同性之爱与世上存在的那么多种感情没有高下之分,它也仅仅是两个人之间产生的某种联系罢了。
他看得着迷,为着作者琦靡的文字,也为着书中若隐如现的故事。故事中的人那么孤单,即便同性之爱没有悖luàn_lún理,他们这群人活得同样艰难而痛苦,因为所谓的正常人不理解。他们不理解便不容许这种感情存在。
如果任阳一直喜欢同性的话,他以后会不会也走上同样孤绝的道路?
李商水不敢多想,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将近十点时,高伟涛和牛君子回来了。高伟涛进门见李商水趴在床上看闲书,心里很羡慕,嘴上却十分不饶人:“阿水你是不是在看小黄书?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拿奖学金?你说,是不是任阳阳把你带坏了?”
李商水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我勤工俭学能加综合分,并且根据老师划的非重点来看,重点知识我都会,我想奖学金是不成问题,要看拿哪种级别的奖学金了。”
高伟涛嘴角直抽,没想到看起来淡泊的李商水竟然这么精打细算,果然不愧是学霸,自己问的问题明显是自找羞辱。但他脸皮比他复习的所有课本加起来还厚,也不理会来自学霸的嘲讽,立马开启狗腿模式:“好阿水,如果考试我们坐得近,你一定要接济接济兄弟啊!我不想明年生活费变少,泡不成妞啊!”
牛君子嗤之以鼻:“阿水你别理他,这孙子在图书馆睡了一天,活该让他挂科!”
“放你的狗屁,老子睡一会儿看一会儿书,这叫劳逸结合好不?”高伟涛被人揭了底,脸上挂不住,嘴还硬得很。随即又转移话题问李商水:“你今天没去图书馆?我们在图书馆碰到任阳阳,他说晚上不回来,朋友约他出去玩。阿水你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约的么?”
李商水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知道。”
他连任阳晚上不回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是谁约了他,任阳并没有跟他报道行踪的义务。方才还看得五味杂陈的书,此刻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高伟涛还在咋咋呼呼地说:“任阳这小子真不简单。唉小子,我先拉屎,你过会儿再洗漱啊……”
牛君子骂道:“赶紧滚吧你,记得把排风扇打开!”
李商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又浮了起来,他扔下书,翻身躺平,看着斑驳的天花板,脑中一片混沌。一会儿是任阳说笑的脸,一会儿是书中纠结的情节,一会儿又是莹莹晚上说的话……
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任阳给他回复的笑脸表情包,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今晚去了哪儿,要不要嘱咐他注意安全。可任阳身为一个男生,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关掉和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