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淮顿了顿,微微叹了一口气,把盘子摆在桌子上,又跟他一起坐下,拿筷子夹了一口牛肉。
他嚼了嚼,翘着嘴角评价道:“不错。”
对面的小家伙得到了夸奖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笑了笑:“那就好,还怕我做得不合您的口味。”
严淮又夹着筷子尝了其他的几道菜,存了心想逗他,分别给出了“味道很好”、“鲜美”、“有点淡”、“好吃”等等评价。而每次说到有些不好吃的菜式,小家伙的脸色都猛地一变,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发火。
严淮玩了两下就玩不动了,认认真真地吃起饭来。
平心而论,舒意的手艺很好,应该是小时候跟着他母亲操劳奔波练出来的。
他今天让人把这小家伙的所有事情都查了个遍,查完了就开始越发地心疼他。
舒意的同龄人的父母大多都是健在的,有很多甚至还享受着亲人的宠爱,每个月几千几千的零花钱随便洒;而他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么多本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段承受的问题,不仅要完成学业,还要维持住母亲和自己的开销。
严淮顿了顿,看着对面小口小口喝粥的小家伙,开口道:“舒意。”
舒意立刻停下了舀粥的手,抬起头来看着他。
严淮:“你想不想回去上学?”
他的那所学校挺好的,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虽然在严淮的眼里有没有那个学位都一样,但是既然考上了,如果想上的话,还是去上吧。
小家伙听他问完那句话就愣住了,之后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严淮微微皱了皱眉毛,听见他犹犹豫豫道:“我……我不去了,是您救了我,我应该跟着您的。”
严淮:“……”
严淮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噎在了心里。
敢情是因为这个。他觉得自己是在试探他。
严淮看着对面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己的神色,感觉他真是太可爱了。
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时时刻刻想揣度他的心思,却又经常揣度不到点子上,还得使劲装出一副“我知道”的样子来。
严淮顿了顿,忍着笑回他:“不耽误的。”
他面不改色道:“我包养你,跟你回去上学,不冲突的。”他看了他一眼:“大学里的课程不多,就算是最多的时候,晚上九点也下课了,你仍然可以回家。”
初皑:“……”
他眨了眨眼,眼神不由自主地亮了一点,又看了看严淮的神色,这才点了下头:“谢谢严先生。”
说完想起来严淮不让他说“谢谢”,又赶紧闭上了嘴。
严淮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初皑顺势往后缩了下脖子,便听见对面的那人说道:“忘了我说的话,”他伸着筷子给他的碗里夹了一大口嫩牛肉:“罚你把这点吃完。”
初皑看着他松了一口气,听话地低头开始吃吃吃。
吃完饭后他依旧想要尽职尽责地把碗筷收拾了,被严淮一把抓住了手腕,一句“去楼上等我”就把人给遣走了。
严淮把碗扔进了洗碗机里,又把桌子擦了擦,这才两步并做一步地上了楼。
初皑自顾自地在严淮的房间里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多屉柜上面放着的一个摆件上。
那是一件十分精美的根雕,雕出来的形状不是传统的佛像、龙凤或者猛禽,而是一只乖乖巧巧的小狐狸。小狐狸就那样缩着身子趴在窗台上,看样子是睡着了,又好像是在装睡,支愣着耳朵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喜欢吗?”身后低沉的声音突然道。
严淮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初皑快速地转过了身,腿上有一道伤口被这大幅度的动作抻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角。
严淮的眼神暗了暗,把背着的手放到了身前。
他手里拿着一小管药膏一样的东西。
严淮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又直接抓过了他的手,把药膏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严淮:“这是我让人带的药,治疗跌打损伤十分有效。一天涂三次,消肿止痛,三天过去连淤青都能消下去大半。”
初皑眨了眨眼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那一管药攥在了手里,再次看了他一眼,开始欲言又止。
严淮笑了一下,逗他:“怎么?不让你说谢谢,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了?”
初皑:“……”
他顿了顿,继续装傻:“我……”
严淮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想着借此机会再占点便宜,于是直接抬了抬下巴:“你把裤子脱了。”
初皑:“……”
他看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一眼,默默地把自己家居服的睡裤脱了下来,下半身只留了一条平角内裤。
之后又把手搁在了裤腰上,小声问他:“内裤还要脱吗?”
严淮看见他腿上的淤青后就愣了,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不要了。”
初皑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
他身上的淤青主要就集中在下半身,现在裤子一脱下来,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乍一看就好像穿了一条紧身迷彩裤。
严淮的眼神动了动。
他知道荣哥打人,然而从来没想过他能把人打得这么狠。小家伙的腿上甚至连一块好地方都没有,整个小腿都是肿的,一按一个坑。
这要是自己不去,他有没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