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一路平稳地行驶,陈思协通过镜子悄悄打量汪子才,说道:“汪少,现在是回公寓吗?”
“嗯。”汪子才应了一声。
新年过后,他便搬出了汪家,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公寓去。每当夜深人静,回首往事,难免有些唏嘘。可他也没这么多时间去伤春悲秋,他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将自己慢慢变得强大起来。
陈思协眼看他满脸倦怠的样子,不由担忧地说:“汪少,要不您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醒您。”
“好。”今晚的事有点多,汪子才也不推拒了,歪着头闭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等到汪子才慢慢睁开眼睛,抬眼一看,车子已经停在公寓前了,也不知他睡了多久。
看面前的陈思协还是一动不动地挺直身子,正视前方,见他醒来,便连忙转过头来说道:“汪少,您醒啦。”
汪子才抚了抚额头,好笑地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陈思协羞赧地道:“我看您好像挺累的,想让您多睡一会儿。”
“好了。”汪子才摆手道,“待会儿你就回去吧。”
他正想起来,却一阵晕眩,坐了回去。陈思协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汪子才道:“没事,有点头晕而已。”
陈思协立马说道:“汪少,我送您上去吧。”
汪子才好笑地摆手:“不用,我还没那么娇气。”
车内柔和的灯光给他眼睛染上了奇异的色彩,陈思协异常坚持地说:“还是我送您吧。”
拗不过他,汪子才只好让他先在停车场停好了车,然后两个人才一同上了楼。
回到家中,他便看见陈思协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一会儿跟他斟茶,一会儿给他递药,忙前忙后,没完没了。
汪子才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殷勤的样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想涨工资?”
陈思协动作一顿,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不是!”
汪子才支着头,问:“哦?那是有什么事?”
“没事。”陈思协摇着头说。
“好吧。”汪子才耸耸肩,不再逼他。
陈思协踌躇了一下,说:“汪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汪子才果断地说:“不当讲。”
“……”陈思协憋屈地望着他。
汪子才无辜地摊手说:“是你问我当不当讲的啊。”
“……”陈思协无语凝噎。
“哈哈。”逗完了他,汪子才没事人似地说,“有事就直说吧。”
陈思协又迟疑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施少不值得您这样对他。”
汪子才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不由自主地一愣。
陈思协边偷看他脸色,边慢慢地说:“汪少您是个很好的人,应该值得更好的……”
“够了。”汪子才收敛了笑容,沉下脸色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往后也别再提了。”
“我知道我是僭越了。”陈思协目光清亮,坚持着说下去,“我听说过您从前的事,可我也知道您并不是传言里说的那样。”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传言。而在公司里,汪子才的事算不得上新鲜,陈思协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他也知道最近施少和林家千金在一起了,汪少的心里必然不好受。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总能感觉到汪子才偶然流露出的心不在焉。
“我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又是怎样的?”汪子才语意惨淡地说。
陈思协正欲说话,却被汪子才阻止了:“行了,闭嘴吧,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陈思协看上去似乎有点不甘心,忍不住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管我这么多事,难道你想说你喜欢我?”汪子才尖刻地说。
没想到,陈思协被他这样一说,怔忪了片刻,头慢慢低下去,脸也渐渐泛上了红晕,轻声说道:“是。”
“……”
他抬起头直直地凝视汪子才,鼓起勇气低声而坚定地说:“汪少,我喜欢您。”
汪子才看着眼前的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怪异。
仔细看去,陈思协其实相貌并不赖,眉目清秀的,若是从前,汪子才没准也会看上他,可现在真是半分这样的心思也没有。想起这个青年刚被录用为他的助理时,被他随口一夸都要脸红个大半天,那时候他还以为他是性格太容易害羞,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情形。
汪子才心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回真的不是我招惹的。”
可他再看看陈思协眼中殷殷切切、饱含期待的目光,忍不住在心中扶额,直叹这世界真是乱套了。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他不想招惹的却莫名其妙招惹了。
眼看汪子才沉默不语,陈思协的心也渐渐沉寂了下来,他略带失望地开口:“其实我本没打算向您表白的,因为我怕给您带来困扰……”
汪子才无奈地摊手:“可你也确实说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您,我不过是萤火之光,怎么敢与您并肩……”陈思协苦笑道。
“别这么说。”汪子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