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的眼眸微深。
姜泽晃晃脑袋,企图将他的手晃下来。但姜溯一直没有顺势落下,他干脆伸了被包扎成一团的右爪,欲将姜溯的手扯下来。
而后便被姜溯紧紧握住了右手腕。
命张遗去把御医唤来,姜溯牵着他的手腕走回书房:“方才同张遗动手,可有伤到?”
他听到了姜泽用鼻子的回答的一个字,继续温声道,“不是说好了不动右手么,怎么又不听话?”
姜泽继续用鼻子回答了一声。
姜溯也不生气。他将人拉回书房中,与他并肩坐到软塌上,盯着他的眼眸温声道:“不喜欢张遗?”
姜泽这才不情不愿般开口:“我讨厌他!”
姜溯笑了:“为何?”
姜泽撇嘴:“他和那些人一样。”
姜溯怔了怔。
他当然知道姜泽口中的那些人,正是那些表面阿谀奉承实则暗中鄙夷姜泽的侍从们。姜溯知道张遗绝不是如此之人,但他也拿不准,张遗是否会因为皇位一事厌恶姜泽。
也许应当找个时间敲打一番。
“阿泽是我最喜欢的人,他们都不会讨厌阿泽,”想到了那些错失的东西,姜溯恍惚了一瞬,却又很快回神,继续给姜泽灌输心灵鸡汤,“张遗是我手下最稳重之人,有他在你身边看着你,我也更放心一些。”
他知道姜泽也许在怀疑他,往他身边塞人是不是打算监视他。而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窒息感。所以这句话他说的极为真诚,哪怕姜泽也没能从里面找出一分虚假。
姜泽静静与他对视许久。
他也有些恍惚。
前一世,姜溯将洛毓岚塞到了他身边,从此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鸿沟,再也无法恢复昔年亲密无间。这一世,他当真只是因为关心吗?
姜泽想不明白。
很多时候他无法明白为何明明计划好了一切,但当其中有人感情用事,最终导致与预定计划截然相反的结果。正如他无法明白姜溯为何宁愿私底下用那样的方式夺取帝位,也不能坦白地同他说一句“我想当皇帝”。
但当所有一切都糟糕到无法再糟糕时,追究这些原因已毫无意义。
他愿意给姜溯毫无保留的信任。
——只要这一次,姜溯不再骗他。
于是他垂眸,微乎甚微地点了头:“哦……”
有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内侍,姜泽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依旧在朝堂上表现出闲散慵懒,在下朝后宁愿无所事事也不愿翻看百官上呈的奏折,并且试图一天到晚缠着姜溯。
可惜这些日子姜溯越来越忙,往往早朝之后他都要出宫,待到临近晚膳十分方才回宫。
就连张遗都看出了姜泽很不高兴。
不过那又怎样呢,反正他伺候的又不是姜溯,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于是被看管严谨,并且百无聊赖的姜泽开始绕着皇宫散步。当然,这在张遗看来,某人是在寻找溜出去的契机。
直到几日后,他们走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冷宫,瞧见一个人。
姜泽挑高了眉头。
他看着冷宫中那几个大水缸许久,朝那人昂了昂脑袋,对张遗道:“去,瞧瞧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