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交上霉运时,现在的遭遇绝对不是最倒楣。
来人似乎是没耐心了,门外响起清脆的碰撞声,那是钥匙,那人在找钥匙。
沈初平两眼瞪的直了,却只看到一片惨白,连那要捣碎内脏的撞击,都好像离他很远了。
钥匙插进锁孔,俐落转过三圈。
抽出,门把转动,弹簧擦出轻响。
那好像一把刀,最锐利的刀,从他胸口插入,轻巧的刺入心脏,搅动。
那人的脚步就如同他的嗓音,震动的很轻巧,轻巧的刚好可以将沈初平的眼泪震得跌落。
沈初平想要推开季昌彦,勉强抬起手来,却绝望的想到,双手早已被铐在身後。
老实说,如果双手自由的话,与其推开他,倒不如先了结自己。他实在想不什麽理由可以再苟活下去。
季昌彦被快感冲昏了头,连人到了门外也没发觉。
沈初平本以为那人见到这番情景定夺门而出,竟听那脚步声越采越急,越急越近!
一阵闷响,季昌彦飞了出去,跌在床下。
季昌彦摔疼了脏话还没来的急出口,就听那人骂道:
「马的!你干什麽啊!你还是不是人!」
这话当然是骂季昌彦,沈初平却听得无地自容。他全身发颤,努力侧过头想掩藏脸面,却抑不住泪水奔流而出。
那人单膝著地,半跪在沈初平身旁。
「我知道这麽问很蠢,但,你没事吧?」压抑过的低嗓,还听得出怒意。
「干!邵哥你没事来捣什麽鬼!」
「死兔崽子,知道叫我邵哥就给我***闭嘴,再给我***滚出去!」
「这是小爷的房子你凭什麽…」季昌彦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什麽,看见他的怒容,竟然乖乖噤了声,只是赤条条的走出去,聊表不满。
那人发现沈初平的脚链蜿蜒爬钉在墙上,愤怒的抽出瑞士刀用力一插,再往刀柄上一踹,丝毫不痛惜价值不菲的名品会有所损伤,利用杠杆原理将那变态的长钉给拔了出来。
沈初平感觉到那姓邵的人伏了下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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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需要你的手。」那人轻轻扳过沈初平的身体,检视禁梏他的手铐。
似乎是因为愤怒,他感觉那人的手很灼热,但熨在腕上,却分外安心。沈初平费力转过头,才看清那人。虽非颠倒众生,但眉目英挺俊秀,更胜季总浮华轻佻,此刻正皱著眉,用随身小刀试图撬开手铐。
沈初平不明白,为什麽上天要安排这样的人,在季昌彦的变态之後,在残败耻辱的自己面前?
他难免心里复杂,当初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当真正有人出面解救他时,他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救命恩人?反却害怕无地自容。有些低黯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
「对不起,我可能要把你的大拇指指骨卸下来,那会很痛,可以吗?」
沈初平一时没有了解他要做什麽,仍默默点头,紧接著出乎意料的一痛,直麻到他头皮心底,然後──
「你自由了。」
那人将他的手抽出金属铐,又俐落的将指骨接回,才轻轻扶他坐起身。
那双该是清灵的黑耀有些黯淡。
「我叫邵容,是那浑蛋的老爸的…嗯,秘书。唉,其实该说是那浑蛋的保母。」邵容挫败的用掌跟抵著额头,望著沈初平,嘴角扯出一个万般无奈的苦笑。
沈初平没料到,在经过这麽非人的折磨之後,自己竟然还能这麽自然的与他平视?这只怕要归功邵容好似能包容一切的双眼,和身上那令人安心的特质了,沈初平疲倦的闭上眼,心里不住的想。
邵容站起身,在房内转了转,才道:「你知道你的…算了,小彦的衣服你大概不合穿。」
沈初平只听一阵悉嗦声,身上便覆来温暖柔软的触感,睁眼一看,竟是邵容的衬衫西裤,抬头只见他换上季昌彦的衣物,虽然有些贴身,倒显出他的纤瘦顽长。
邵容垂头整装,发现他的注视,歉然一笑:「对不起,内衣裤无法提供。」
沈初平黯哑著嗓,有些哽咽,勉强道:「谢谢你…」
「别…唉,不客气。」
沈初平转动不大灵活的手腕,费力将邵容的衣物穿上,活动之间,隐约嗅得到邵容特有的成熟暗香。
邵容抽出了一根季昌彦放在床头的烟,问道:「对不起,你介意我抽根烟吗?」
沈初平沉默了一阵。
「你大可以不用问我……不…不介意。」话一出口,不免後悔万分,自己竟然把他当成季总一般的人物来对待,不禁惶恐,只怕自己的话会伤了他。
含著烟的邵容只是苦笑了一下,便垂首点火。他的打火机是银色金属壳,煤油式的,与季昌彦那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瓦斯式相比,实是天壤之别。同样是吞云吐雾的动作,邵容却可进行的如此优雅流畅,季昌彦,唉,轻浮过头,反而做作。沈初平不晓得为什麽,竟然在内心比较起两人来了?
邵容叹了一口气,将只燃去一半的烟捻熄。
「你可以动了吗?我想送你回去。」
「我…」
我邵容向你保证,我不会放过小彦那浑蛋。」
「我倒不是担心那个…」沈初平笑得凄凉,「我只是没地方去。」
「嗯…不介意的话,先到我家吧,他再无法无天还没敢动到我的地头。」
「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