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没有买下你的意思,你不用跟着我。”
二十多岁的男子声音,温柔、清脆似空明的乐器,又似涓涓的溪水。他的语速不疾不徐,透着一丝丝无奈。裴子戚不是一个声控,却不得不说这个声音好听极了。
他向男子看去,男子正背于他。身着月牙锦袍,没有任何装饰却通体的华贵。他很高,与三皇子不相上下。宽肩窄腰,乌黑的秀发落在身后,顺滑秀亮。
裴子戚晃晃手中的扇子,“他不要你,我要你。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十倍。这位姑娘,你看怎么样?”
杜小姐瞪目向裴子戚,嘴角止不住的颤抖,像似惊讶裴子戚的出现,又像似骂他厚颜无耻。须臾,她用手绢半遮面容,别开头道:“这位公子,你来晚了。我已经被这位公子买下了。”
裴子戚也不答,只顾看向脚下的木牌道:“姑娘,‘卖身葬父’这四字是你写的吗?”
杜小姐:“我一个穷苦人家怎么会识字,是一名先生瞧我可怜帮我写的。”
“啧,看这字迹真像杜淳杜大人的字。”裴子戚又道:“听闻,杜大人的父亲重病了,现在全赖人参吊命。杜家世代有一个习俗,家里长辈去世了,适嫁的姑娘得守孝,一守就是三年。我记得杜大人的千金,杜小姐已经及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和男配都出来了,你看出谁是攻了吗?
☆、第七章
杜小姐颤了颤手绢,佯装镇定道:“公子你说什么呢?小女子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我说另一件事,你一定明白的。”裴子戚笑了:“前些日子,杜小姐与她表哥订了亲。说起来,杜小姐与她表哥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怪就怪在,前几日杜小姐又退了这门亲事。你说是什么原因,让她拒了这门金玉良缘?”
杜小姐脸色煞白,皓齿紧咬嘴唇,刻出深深的牙印。
“我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裴子戚晃晃玉扇,“不过后来发现,原来是杜小姐看上了别家公子,乃至为奴为仆。”说完,话锋一转:“这位兄台,刚才这位姑娘说她是你的人。在下觉得这位姑娘十分有趣,不知兄台是否愿意割爱出一个价钱?”
男子还未出声,杜小姐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所幸裴子戚眼疾手快,连忙后退一步躲开了。杜小姐瞧着自己落空的手掌,气打不一处,破口骂道:“裴子戚,你个王八蛋、混蛋!”
“这位姑娘看来是能掐会算。我尚未自我介绍,姑娘就把我的名字说出口,还叫得那么顺溜让小生受宠若惊!”
彼时,男子琅琅道:“原来姑娘是杜大人的千金。”
苍白的脸色忽地有些透明,杜小姐看向男子,一双杏目集满泪水,在眼眶中溜溜打转。她侧身福礼道:“今日之事是我逾越了,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她弯腰准备拾起脚下的木牌,没想被裴子戚先行了一步。
裴子戚赞赏道:“好字!好字!”
杜小姐不复可怜兮兮的模样,盛气凌人道:“我爹的字当然是好字,岂是裴大人这等宵小之辈肖想的。请把木牌还给我。”
裴子戚惊讶道:“原来真是杜大人的字。杜大人老父尚在重病,他就执笔‘卖身葬父’……真是孝感动天,难怪杜大人孝名远扬。”他又叹息道:“还好这个四字是落入我手,若落入他人之手恐成了要命的把柄。”
“裴子戚,你卑鄙下流、无耻下贱,快把木牌还给我……”说着,杜小姐伸手过来抢木牌。
裴子戚侧身躲过,“杜小姐,杜家虽家教不好,但圣贤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未婚女子向男子主动献身成什么体统?”
“你,你——”杜小姐指着裴子戚,片响道不出一个所以然,忽地一跺脚道:“裴子戚,你给我等着!”说完,提着裙子跑了。
男子转过身道:“多谢大人相助。不过,我也奉劝大人趁早离去。否则等杜小姐回来,恐怕得有麻烦。”
裴子戚猛地一顿,手中的木牌差点掉落。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杜小姐要抛弃她那寒碜的表哥。面前的男子不似三皇子的美,而是一种高贵的帅,从发丝帅到了骨子里。眼睛、鼻子、嘴巴……均生得恰到好处,仿佛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完美得找不出瑕疵。
身上带着温文儒雅的气韵,骨子里又透着逼人华贵,矛盾至极又夺目盛辉。一言一行皆是画卷,仿佛素雅的水墨画,清淡而浑然。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男人,像茶一样清淡,又残留余香让你回味无穷。
裴子戚脱口道:“这位兄台,请问尊姓大名?”
男子一顿,“鄙人姓仉,单字轩。”
仉轩?二皇子的名字。
当年,洛帝尚未登基,皇贵妃便对他深情一片,执意要嫁于他。皇贵妃是吏部尚书周刑的女儿,当时有不少皇子对皇贵妃有意。周刑是极力反对,哪有好的不嫁嫁差的道理?
然而皇贵妃生性倔强,硬逼得周刑作出了退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洛帝深爱皇后,他不肯娶皇贵妃为妻,只愿把她立为侧妃。为此先帝大发雷霆,可他依旧不愿退让。倒是痴心的皇贵妃甘愿退让,成为了他的侧妃。
她总以为只要与洛帝厮守,他迟早会爱上她。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