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值守弟子警觉上前一看,才发现竟是许久未归的昭如。
“师叔?”那弟子连忙行礼,又看向昭如背上那男子,“师叔这是?”
昭如着了一身白衣,紧束的腰封更显得身形瘦削,挺直的脊梁像是承受不住背上的重量一般微微弯着。额前佩戴多年的青玉已经解下,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映着月光,竟是少了几分柔和,多了些许漠然,闻言只是冷冷抬眼,并不回答。
那弟子原本也是认识昭如的,眼下虽有些迟疑于对方一改平常的态度,却仍不忘恪尽职守,“师叔莫非忘了,天舫禁令,除非拜师弟子,外人不得入内。”
一界有一界的规矩,凡人便是凡人,怎能入修仙界!这并非是修仙者高人一等,自觉高于凡人而设界将两者分开,实在是因为二界互有秩序、力量悬殊,若是没有缘由而扰乱另一界,必有果报。
因此,除却妖魔作祟需要修仙者庇佑之外,人间少见修仙者踪迹,即便是需要下山,修仙者也须得隐匿踪迹不得与凡人交往过密。修仙各派更是设下结界,严令禁止凡人无故入内,更禁门下弟子引外人入门。
更可况……那人虽面色平静,却早已没了呼吸,严格来说已不能算是个人。昭如师叔久未回山,这次回天舫,却像是魔怔了一般。
“好。”昭如停顿片刻,竟答应了下来。她低下头,青丝被山风吹拂,盖过脸庞,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正欲说什么,却见自己双脚一沉,脚下一阵阵寒气涌上,竟已是被凝固住了。他张口欲大声呼叫,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是最为基础的冰凝术,以玄冰封住人体无感,唯有术法得解方能脱困,否则将会永远无知无觉,直到寿命的终结。
旁边一人惊觉此地有异,连忙飞身赶来,恰巧看到一点光华消失在昭如指尖,而自己同门已经被施术冻结在原地,一惊之下,便迅速向着夜空掐了一道求援信号,,金色的警示划破漆黑夜空,明亮而刺眼。
昭如掣出长剑,面上一丝表情都无。从她决定回天舫的那一刻起,便知这条路不能回头,她已经一刻都不能等。
面前已经集结了十数个弟子,都是她曾见过,甚至曾亲自指点过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越过他们去,只要见到师父……昭如扼紧长剑,扶了一把背上的男子,不再犹豫。
小辈弟子不足为惧,昭如背着荆清风拾级而上,一路遇到的小辈几乎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昭如冻结在原地。昭如深吸一口气,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面上的轻松之色尚未散去,待看清面前立着的人时,心中一沉。
“师兄。”昭如苦笑一声。如今再见此人,竟是一片平静,当初为他一举一动而喜悲的心境似乎已经淡忘地了无踪迹。
果然,无论动作多块,都逃不开昭其的感知。昭其立在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然中带着三分不解,“放下那人,随我去请罪,现在还来得及——为了个蝼蚁一般的凡人,你疯了?”
昭如低低地笑出声,声音中带着沙哑和苦涩,如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粝,“师兄,若还记得些当初一同历练修行的情分,求你让路,我已不能再等了。”
昭其冷然,“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做什么。不可能。我不能明知故犯。更可况,云华师伯尚在闭关之中,怎能轻扰!”
果然如此吗……昭如抬起头,目光沉静若水,“若非师兄要如此,那我亦无话可说。”
既不肯相让,亦不肯相帮。便只能兵刃相见了。从未想过,时隔多日再见,你我二人竟有一天能有拔剑相向的局面。昭如心中喟叹,抢先攻上前。几年前同门大比中昭如仅是险险取胜,与昭其对上实在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昭如不欲同他纠缠,昭其却早已洞悉她的意图,即便一时被甩脱,仍能迅速追上。再拖延下去想必会有更多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