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被虐待的场景。
那人趴在地下,声音嘶哑地把额头使劲往地下磨着,像是想要缓解那种痛苦。他的胳膊伸得长长的,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痛到已经喊不出来了,低低地发出着不似人声的呜咽。
站着的那人双手插袋,勾起嘴角笑了笑,脚上用力竟又在他手上碾了碾。谢一北听力极好,没有错过那又传来的细微的咔嚓声。那细细的声音与其说是传过来的,更像是直直地奔向他,直接钻进了他的耳膜里,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谢一北想扭过头去不看,却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像是被粘在了那人身上无法移开。就像是小时候看恐怖片,越是恐怖的镜头反而越是紧紧盯着不敢闭眼。
“小谢,你……”
是程函担忧的声音。被程函伸手一拉,谢一北才像回过了神来一般移开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手微微在颤抖。
曾白楚已经坐回了沙发上,神情淡然地看着这一幕。
“谢医生,你怎么了?”曾白楚平静的声音传过来,音色低沉磁性很是好听。只是语调太冷漠,一点也不像一个问句。
那男人穿着皮鞋的脚又抬了起来。几个小弟一通摆弄,把已经痛得脱力的趴在地下的男人另一只手摆了出来,眼看着又要踩了下去。
谢一北朝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没事。我……去下洗手间。”说着便逃难似的坑着头跑了出去。
“老大,你是故意的吧。”程函看向曾白楚,有点不满道。
曾白楚微微一挑眉,没有说话。
“得了吧,我还不明白你。”程函大大咧咧地往曾白楚身边一坐,对边上趴在地下的男人熟视无睹,那惨叫仿佛只是背景音乐一般。“你是知道我准备带小谢过来才特地让人把他带过来的吧?”看了坐在曾白楚另一边同样一直面不改色的美女一眼,程函继续道:“小谢人也挺不错的,你干嘛要这么吓他?”
曾白楚伸手够来茶几上的打火机又点了根烟,还是没有回答。
程函无奈,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再也不管你和小谢的闲事了,成了吧!”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强忍着恶心找到卫生间,谢一北跌跌撞撞地扑到洗手池就吐了。
倒也不能怪他性子软弱。谢一北虽说不上是娇生惯养,但总也是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生活圈子单纯,从小一直乖乖做他的好学生。别说看打架血拼,连只鸡也没杀过。虽然读了医科进了医院见了不少血淋淋的场面,但在他的心里的认知是,那些都是伤者,是病人,是他要发挥专业知识的对象。面对他们的时候,谢一北不由自主就会调整到作为医生的心理状态,自然能够冷静下来。
而刚才的场景,无关医学,纯粹的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虐待。那种□裸的毫不掩饰的残忍让他不寒而栗。回想起那人痛苦的惨叫和曾白楚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目光,更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虽然早就知道曾白楚不是善类,也亲手为他治过伤,知道他砍过人摸过枪,但哪怕是被他用枪指着脑袋时,也没有刚才那种害怕。
刚才的曾白楚,陌生到让他害怕。
用微抖的手拧开水龙头冲掉秽物,谢一北用手捧了水抹了几把脸。冰凉的水让他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脸,还是有些微的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自己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谢一北又洗了洗脸,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用旁边精致小篮子里摆放的小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镇定了心神走了出去。
程函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有点着急地原地转来转去。看到谢一北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喂,你没事吧?”
知道他早就到了只是不愿打扰,谢一北心里一暖,微笑道:“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都怪我考虑不周,自作主张把你弄来了,对不起啊。”程函懊丧地说,“也不知道老大抽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地……”
“我明白的,不关你的事。”谢一北拍拍他的胳膊。
只要一冷静下来,谢一北也就想通了今晚演的是哪一出。
恐怕是最近曾白楚的地盘里出了贼,大家都忙着抓小偷,折腾了许久终于给程函逮着了。程函觉得今晚曾白楚肯定会很高兴,就自作主张把他叫来一起唱个歌喝个酒,也让他有再见见曾白楚的机会。本来也是好意,却没想到曾白楚没跟他打招呼,直接把那个小贼带过来收拾了。
只怕最后这一出断手的戏里,还有不少是曾白楚故意做给他看的成分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以为我会知难而退?”谢一北低低道。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程函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没事。”谢一北抬头,冲他安抚地一笑,“我们回包厢吧,可别又让你朋友给误会了。”
回到包厢里,那个被踩断手指的男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有人在大声唱歌,唱得着实不怎么样还跑调,气氛倒是很好。旁边的几个男男女女都起哄着鼓掌,一曲唱完还口唇相对地给他喂酒。曾白楚还是坐在那里,像是置身事外般的百无聊赖。他的那群下属像是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没有去招呼他。
看到程函回来,有人说:“还以为你掉进去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把你捞上来呢。”
“去你的。”程函笑着骂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