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秦灿才明白,原来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如此之深,哪怕仅仅是对方不经意间看过来的一个眼神,都让自己欢喜雀跃不止。
所以无论如何,秦灿都想试试看,就算没办法将纠缠住两人的千千情结都一一重新系上,至少自己也努力过了,只是一直都寻不到机会,又被虞老大那事给烦著,这会儿终於有机会能开口了,秦灿只觉紧张得像怀里揣著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
秦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颜璟,我……」开口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艰涩,秦灿忙止了声音,轻咳了两下,却听到颜璟淡声开口。
「你什麽都不用解释,我也不关心你这次到底要怎麽玩,我只想告诉小王爷你,你要找乐子的话,最好到别的地方去,要是拿我大哥和二哥或山寨里其它兄弟戏耍的话……我不管你是小王爷还是大王爷,我都不会让你日子好过的。」
颜璟说完,转身要回到房里去,秦灿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他和门中间,不让他进去。
「为什麽说我是在戏耍你们?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在戏耍你们?」
颜璟答不上来,只是撇开头去,「不是吗?陈培元说得那麽明白了,小王爷过腻了京城里的繁华日子,跑来这个穷乡僻壤当个小小的县太爷图新鲜,等新鲜劲一过,就……」
「陈培元在胡说八道!」秦灿突然有些激动地大声打断了颜璟的话。
正好有山寨的弟兄走过,见他们两个这样,伸出来的那只脚不敢落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询问,「三当家、大人……你们没事吧?」
秦灿看看他,又看看颜璟,然後推开房门,对颜璟道,「我们进来说。」
颜璟似乎不太想听他解释,但抵不过秦灿的执拗,只能跟著他走进里面。
秦灿关上门,转身看向颜璟,「我知道陈培元说的那些话对你触动很大,我也能明白你在得知自己被欺骗後的怒气,所以我应该把事情真相告诉你。」
颜璟冷笑一声,「你怎麽能肯定我会相信你说的,而不相信陈培元那个老家夥的话。」
秦灿回道,「我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也不会要求你来原谅,至於你要相信谁说的,我也没有权利来干预你。」
如果是别的事情,也许还会像以前那样,腆著脸讨好他,挨个两下不太痛的拳头,什麽事就都过去,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秦灿没给颜璟开口的机会,接著往下说道:
「我确实是瑞王世子,我也不叫秦灿,秦灿是太子随便给我取的名。我和岑熙还有太子,从小一起玩到大,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弟。
「如今皇帝常卧病榻,太子掌政,但是朝中反对太子的亦有人在,躲在暗中处心积虑地算计著,就等太子一子棋差将他拉下马来,因为一旦太子登基,那就成了定局。
「太子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故而希望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邀我入朝,但我平生只好享乐,不想淌这个浑水,所以太子就和我打了一个赌,如果我输了,我就一切听他的,反之,亦然。
「这个赌就是,我要隐姓埋名到冀州来当三年知县,这三年里我不能泄露自己的身分,不能动用手里的权势,并要有所建树,这三个条件,我若违反了任何一个都算是我输。」
秦灿一口气说完,心里似去了一块压著的巨石,顿时轻松了许多,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说完之後,两个人都沈默了下来。
其实秦灿是小王爷这个身分,颜璟早就已经接受了,至於到底是来这里玩乐的,还是像他说的是因为和太子打赌才到这里来的,也并不是很重要,他心里介意的,是眼前这个人在对著自己述说著绵绵情意时,心里却很清楚他在这里待不长久,是要回到京城去的。
那麽那些话又有什麽意义?
当真如陈培元说的,不过是他惯用的伎俩,逢场作戏罢了,又或者……
半晌,颜璟才道,「那陈培元说的,你和岑熙之间……」
他知道,不会是那样,但心里又不敢确定。
自从用著这具身体醒过来後,便彷佛中了邪一般,总想著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现在活著的是颜璟,岑熙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待到证明了那个人的眼中看到的是自己,产生情意的也都是自己,却又对著这份情意迟疑了起来……
是因为他原来就对著岑熙有那种遐想,所以才会轻易将感情转移到用了同一具身体的自己身上?
是因为他原来就喜欢著岑熙,所以才会喜欢上用著岑熙的身体继续活在这世上的自己?
一想到这些,颜璟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烦乱。
在认识那个人之前,自己的生活何其简单?顺著自己的心意抢劫掠夺、追逐猎物,将对方逼到绝境,不管他们是多有权势的官宦还是多有钱财的富贾,在自己的青犊刀面前,都只是恐惧求饶。
那样肆意张放的日子,在认识了这个人之後……就统统改变了。
他看到了很多除了恐惧与哀泣以外的东西。有些是带著阳光一样和煦温暖的东西,停留在心里,让人感觉到有种甜美的滋味一直不断地满溢出来,充斥在心间;有些则是染上了阴霾的无奈,夹杂著心酸的伤感……
感受得多了,一直冰冷如冬的心里似有什麽潺潺流动了起来,然後他渐渐明白,不是整日过活在那种刺激的日子里,才能证明自己是活著的,而掠夺来的财富,即使再多,也不会让他的生活里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