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海沉默不语,甄公公对着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直接催促,“将军,别愣着了,杂家还有不少要事要替太子爷办,这就速速让人出来跟我走吧。”
季沧海闻言并没吩咐一旁的许开去喊人,反而坐了下来,“公公有所不知,季九其实是叶老将军的小儿子,因从小太过娇惯留在身边又舍不得严管,所以叶老将军才将他托付于我代为管教,他的去留我实在无权做主,还请您去问一下叶老将军的意思吧。”
甄公公惊得脸上那堆褶子都撑开不少,“哪……哪个叶老将军。”
季沧海恭敬的拱拱手,“咱们南溟国还有几位叶老将军。”
甄公公表情如遭雷劈,甄公公身后许开表情如遭雷劈了又劈,甄公公喉咙像吞了热碳一般呼哧了几下才勉强问出话来,“我怎么未听说叶老将军还有个儿子。”
季沧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实人说起谎来分外真诚,“不瞒公公,其实之前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叶老将军还有个二儿子,因自小骄纵不怎么成器,而且鲜少留在皇城常年只知在外游乐,直到去年叶老将军找到我,才算坐实确有其事,叶老将军的意思是他这二儿子也不小了总该寻个事做,可留在自己身边又舍不得管教,这才将他托付于我,我提了个条件,让他必须隐姓埋名不能仗着叶家威势在我军中乱来,叶老将军应了我才将人收到麾下,此事公公遇见叶老将军或者叶小将军一问便知,这等事是假不了的。”
季沧海讲的虚虚实实,尤其敢和叶老将军讲条件这种一般人干不出来的事,他这顽石性子做出来倒更像真的,甄公公哪里敢真的去找叶宗石询问此事,如果说太子不对柳龙骧下手是不愿招惹柳尚书,那对叶家就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了,叶家世代忠良又手握兵权,旧将门生遍布庙堂江湖,既有名望又有权谋,就算将来太子登基也不是轻易能动的,何况如今作为储君正是不能得罪朝中重臣的节骨眼,只怕这个季九是碰不得了。
甄公公心里明白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摆出一副犹豫状,“若照你所说,这叶家二公子着实是难以管束了些,太子爷贵为储君,身边用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再懂事不过的,这叶二公子恐怕不太合称,此事我要回去如实禀告太子爷,我看今日的事就此作罢吧。”
季沧海见甄公公死心,难得给了几分颜面说了句好听的,“公公行事素来妥帖 ,此事便听公公的。”
许开一脸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微妙神色送了甄公公出府,转身正瞧见要出去办事的玄夜和绯夜,绯夜见许开神情不对,抬手将人拦住,“呦,痔疮犯了?”
许开严肃的望着绯夜和玄夜,“你们知道季九他爹是谁么?”
门房李叔探头搭话,“不是叶宗石老将军么?”
玄夜点点头,绯夜不解,“是啊,怎么了?”
许开怒了,“你不早说!”
看着许开风中凌乱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玄夜微微皱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送走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甄公公,季沧海坐在前厅里未动,半天不见有动静才扭脸去看身后的屏风,“还不出来?”
叶悔之讪讪的探了个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
前厅有两个门,除了正门,屏风后面还遮挡着一个后门,叶悔之听季沧海说不许他露面自然心生好奇,悄悄溜进后门的时候比季沧海到的还早些,叶悔之慢吞吞的走出来蹭到季沧海身边,随手拿起季沧海的茶杯喝了几口茶解渴,丝毫没发现自己漫不经心的小动作取悦了身边看似没什么情绪的季沧海。放下茶杯,叶悔之笑嘻嘻的看季沧海,“我从小被叶家娇生惯养这种话你也想得出来,我怎么不知道被骄纵是个什么滋味。”
季沧海又倒了杯茶递给叶悔之,“我不够纵着你?”
叶悔之自然知道季沧海对自己好,却故意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哪对我好?天天早上让洪修掀我被子抓我起床的不是你?”
季沧海点点头,“每天日上三竿才去催你起床确实太委屈你了,不如明日开始寅时起吧,还能赶上送我上朝。”
叶悔之诚恳的望着季沧海,“将军,我们和好吧。”
季沧海眼中含笑,“那你去通知你大哥,晚上一起去饕餮楼吃个饭。”
“凭什么请他吃饭。”
“今天和甄公公讲的话,甄公公不敢去问你爹,多少却是要试探你大哥的,还是先对个口风比较好,过阵子他要随着太子出巡,免得路上谈起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