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骤雨初歇,本就只有几宅高门大户鲜少人行的未阳街越发清冷,各家下人拖着竹枝捆的大扫把闷头不语的扫着自家门前落叶,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冷,门房李叔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双手,一脸和气的迎上正出门来的洪修。
“洪副将,这是要出去?”
洪修笑呵呵的答话,“等将军下朝,今儿要去城外军营看看。”
李叔点点头,继续同洪修闲谈,“听说昨天上朝咱们将军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
“还不是因为府里养着那位爷,”洪修一想起把他折腾的团团转的季九就满腹牢骚,“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他,老子跟着将军出生入死都没觉得比伺候他难,不是嫌饭菜不够精细就是嫌被褥不够柔软,不是嫌泡茶的水不是山泉就是嫌屋里的摆设不够雅致,老子吃喝拉撒的伺候他,他居然还嫌我长得难看,问有没有俊俏一些的把我换了,他把我们将军府当成什么了,还能站一排由着他喜欢谁就点谁伺候?”
李叔半信半疑,“将军的脾气能容得他胡闹?”
洪修一听更郁闷,“将军那么忙,哪有闲工夫天天看着他,偶尔去他那儿,他就一副我什么苦都吃不要把我赶出去的模样,看的老子那个糟心,偏偏老子又不是背后说人闲话的人,将军既然让我好好照顾他,我自然就得好好照顾。”
李叔年岁大了,觉得洪修和这个年轻人也算有趣,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洪修哎了一声生闷气,俩人正一时无话,却见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黑猫,嗖的一下就跃上墙头冲进了季府墙内。洪修盯着猫溜进去的地方看了看,正犹豫要不要去抓出来,却见叶惊澜一路跑了过来,停在门口询问洪修和李叔,“不知二位有没有瞧见一只白足白肚的黑猫?”
洪修不明所以的指指门内,“刚进去。”
“那是家母饲养的,我想进去找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李叔和洪修自然都认识住得算得上近邻的叶家大少爷叶惊澜,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堂堂三品安国将军,对着两人却十分有礼。
李叔点点头,“行。”
洪修摇摇头,“不行。”
话同时出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李叔摇摇头,“不行。”
洪修继续摇头,“不行。”
这时候季沧海也从宫里回来了,因为昨天被御史奏了一本,他今天并没有骑马,所以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同时下朝的叶惊澜已经回家换好衣服喝了杯热茶接着出门来找猫了。叶惊澜看到季沧海回来,先朝他行了个常礼,季沧海抱拳回礼,眼中虽有疑惑,却仍是一副面瘫模样,“不知小叶将军在我府门口所为何事?”
“我娘的猫跑进了你这里,我是追着猫来的,正想问问能不能让我进去找一下,那畜牲认人,品种又名贵,生人很难不伤它将它逮住。”
季沧海闻言点点头,“那小叶将军进去找便是,我还要出城,恕不奉陪了。”
叶惊澜笑笑,“那就叨扰了。”说完一点没看出来叨扰别人的意思,跟进自家大门一样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左右看看随便选了一边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洪修疑惑的看向季沧海,“将军,就这么让他进去了?”
季沧海看洪修,“不然呢?”
洪修嘀咕,“他这人一肚子坏水,谁知道非要进咱们府里是干嘛的,没准那猫还是他自己赶进去的呢。”
季沧海吩咐李叔去把自己和洪修的马牵来,然后才答洪修的话,“我府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管他进去想干嘛,由他去便是。”
“那哪成啊,”洪修急了,“将军你忘了今年春猎时候,叶惊澜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个挺不错的母马,一直拿那小母驹逗弄灭景,逗得灭景鼻子都快喷火了,他这人坏着呢!”
季沧海负手而立,目光平淡,“三年前朔北军不发战书突袭凉山,我手中无兵无粮,两千兵马苦苦支撑,离我们最近的石城军将领彰武因无圣旨不肯擅调兵马施援,是谁带兵不眠不休千里奔袭相救?”
洪修理亏,声音都比平日低了三分,“小叶将军。”洪修说完又急着解释,“我知道小叶将军是好人,可是他平日最喜欢捉弄人,谁知道他跑进去是干嘛的。”
季沧海抬眼去看李叔,李叔已经将两人的马牵了出来,把缰绳交付二人,又退到了一边。季沧海翻身上马,看了看大门里面,说了句他有分寸,说完也不等洪修,率先策马而去,洪修喊了句等等我啊,也赶紧跟着走了。
叶悔之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手边乱七八糟的堆了一些书本,季沧海的府里除了兵书就是兵书,他已经快要无聊死了,只有每天逗弄洪修的时候还算有趣。正目光呆滞的盯着幔帐发呆,却见一只黑猫灵活的窜到了他的身上,叶悔之下意识的一手接住,又因用了力气肋骨疼的皱眉头。
“怎么不疼死你?”叶惊澜从门口进来,怎么看都不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叶悔之不动声色的往床里躲了躲,脸上赔笑,“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叶惊澜走到叶悔之床边坐下,抬手揪他耳朵,“你还敢问?客栈说你几天没回去,我还派人满承安的寻你,要不是昨天御史早朝时候奏了季沧海一本说他纵马伤人,我还不知道你天天在这条街上溜达是动了这种蠢心思。”
叶悔之伸手将自己耳朵解救出来,赔笑解释,“本来不是这么计划的,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