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语,只是紧紧攥着那木镯,摩挲着上头的花纹。
半响,这孩子才发出了轻轻一声,“谢谢你……救了我。”
梁琛飘过眼神,心里哼了一声,却还是勉强说了一句,“不客气,任谁看到一个小孩在自家门前,都会去看看的,何况这还是大雪天。”
男孩沉默的笑了,“我叫白鹿,叔叔你呢?”
叔叔?梁琛瞪大眼,我才二十啊,有那么显老吗?
他心里满满都是这小崽子不识货,可是却没细想他这两年沉浸于毒品中,身体早就败坏,皮肤也不复同龄人那般健康活力,外表自然是差劲了些。
梁琛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可表面功夫却不落下,还是勉强哼哼了两句,“梁琛,哎对了,你可别叫我叔叔,我还年轻着呢,要叫哥哥。”
白鹿眨了眨眼,漆黑如点炭的眼静幽幽的看着梁琛,蓦地卷起嘴角,一声带着绵软音调的“哥哥”沁入了梁琛耳里。
梁琛蓦然乐了,还别提,可真动听。
那天晚上,自梁琛走了后,白鹿没再梦魇,他同所有孩子一样,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他睡不着,便缩在被子里,呼出的气息暖暖的喷在手上,被子里是陌生的味道,白鹿闭上眼,紧紧的攥住木镯,咬着下唇,压抑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
“妈妈……”
那是他母亲的木镯,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后火光一片的房屋和那辆急速行驶最终失去方向的车子,他被母亲紧紧的抱着,鲜血淌过妈妈的脸颊,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惊慌无措,却不得不离开。
他的母亲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把他推出了车外,让他在那伙人赶来之前离开。他不肯,他攥着母亲的手,生生把那木镯给拽了下来,而母亲则是虚弱的看着他,即将死去的女人泣血似的说道:“小鹿,妈妈不能在陪你了,你快点走吧,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妈妈才能安心啊!”
小白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慢慢松开了妈妈的手,慢慢爬出了车外,他的脸上沾着母亲的血,粘稠的难闻的死亡的气味。
他一步步的逃离了那辆车,他还那么小,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走着走着,精疲力竭了却还是不肯停下来,因为他记得,妈妈和他说的话,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是究竟该怎么活,离开母亲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天气还可以这么冷,原来饥饿是那么痛苦。
他想要活着,无论是什么手段,他都得去做。
……
翌日清晨,寒冬的晨光徐徐上升,屋里暖暖活活的,梁琛足足睡到了中午才醒来,他伸了个懒腰,思维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床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刚打开门,就被一阵食物的香味给吸引住了。
梁琛就像只馋猫似的,动了动嘴,嗅着香味就给过去了。
走过去,就见到了“香味”的源头,半大的孩子正踩在小板凳上,纤瘦的手腕举着锅铲正在煎蛋。
白鹿五点钟就起来了,他醒来后,就看见整齐摆放在房间椅子上的一叠衣服,那是梁琛的短袖,白鹿穿的话,应该不会很大,而且屋里很暖和,这样穿着倒也不冷。
白鹿穿好衣服,梳洗时就看到了已经准备好的牙刷和毛巾,他怔怔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想到了一切都未自己准备好的妈妈。
这样想着,心里就难过了,努力想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小白鹿,一个把持不住,眼泪就霹雳哗啦落了下来,可是没一会儿功夫就止住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再也不会有人会像妈妈那样看见自己哭,就会心疼了。
白鹿憋着气,努力的吸鼻子,止住了眼泪,他用小毛巾擦了擦红通通的脸,又用冰凉的水敷了敷红肿的眼,而后又换上了另一幅表情。
他走到了客厅边缘,梁琛准备了他的衣服,牙刷还有毛巾,却忘记了还应该给他准备一双拖鞋。
小白鹿光着脚,站在客厅边缘,客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他看着自己的脚趾,不敢踩上去。
这个时候天都还没亮,客厅里有点昏暗,白鹿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边上,看着窗外有点微光的月亮,心里数着时间,一寸寸的磨着。
从六点到七点,小白鹿又去客厅那头看了眼,那门依旧没动静。
又从七点到八点,白鹿没去客厅,而是打开了门,又轻轻的合上。
他在屋里踱步,心里始终有根弦紧绷着,虽然他知道那个男人应该是不会把自己给丢了,可他依旧安心不下来。
随着时间一刻刻的的过去,白鹿看着窗外徐徐升起逐渐明亮的太阳,终于是坐不住了。
……
“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梁琛呆愣的看着桌上的煎蛋和炒面,又瞧着白鹿那张□的小脸一会儿,年龄判断无误啊,蓦然梁琛一笑,“小鬼,有两下子啊!”梁琛眯起眼,仗着身高优势在白鹿的脑袋上搓揉了几下。
白鹿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他两手放在身侧,有些局促的说道:“我想你醒来后应该会饿,就擅自用了冰箱里的面还有鸡蛋。”
梁琛摆手,坐了下来,“没事儿。”他挑起面条,嗅着香味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好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说完,他看小白鹿竟还站在一旁,便翘起唇,站了起来,洗了碗筷,挑了一碗面又放上了个大大的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