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将尽时王芃泽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对老太太说:”我带柱子到研究所去,晚上在外面吃饭,让小川在这里多待会儿,我晚点儿再来接。“老太太立刻问:”你和姚敏说过没有?“”说过了。“王芃泽笑着向老太太保证,”放心吧,妈妈。“然后对柱子说:”我们走吧。“柱子跟在王芃泽身边一起出了筒子楼,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任凭王芃泽骑车在巷子里穿行,下午微微有些风,还不是下班时间,大街上还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王芃泽稳稳地往前骑着,背影高大而坚实,白色的衬衣在腰间被宽宽的皮带松松地收束着。柱子觉得幸福感又回来了,过去的两天时间过得跟两个月似的,让此刻的悠然与接近显得如此弥足珍贵,但是柱子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阂,或许是因为他有意地想贴近以前的感觉,反而距离越来越远。有时候,空间的距离会拉远心理的距离的。
路上王芃泽回了一下头,问:”柱子,这两天在我妈妈家里住得好不好?“柱子当然回答:”挺好的。“王芃泽笑了两声,夹杂着一丝无奈,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柱子觉得研究所的办公楼里有种整洁而严肃的气氛,王芃泽想到柱子会不习惯,就伸出手抚着柱子的背引领他往前走,上了二楼,走廊里静静的。王芃泽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柱子一眼看到老赵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老赵看到两人进来,立刻扔了报纸兴奋地大喊一声:”柱子!“然后大笑着快步迎上来,伸双手要拧柱子的脸。
王芃泽赶忙关上门,示意老赵声音小点儿,老赵就饶了柱子的脸,换成用手抚摸柱子的头,笑道:”柱子你先坐,我去喊那三个家伙过来。“屋子里剩两个人时,王芃泽招呼柱子在茶几旁的长椅子上坐下,然后他自己坐到办公桌后的座位上。柱子发觉坐在办公室里的王芃泽像换了一个人,儒雅,干练,不苟言笑,在从窗口透进来的日光中显得精神抖擞,五官干净明朗,与湾子村科考队里的那个王芃泽是一模一样的,就开口道:
”叔,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去年我在湾子村看到的你,可是你回到家就不一样了。“”哦。“王芃泽笑道,”我回到家是什么样的人呀?“”你回到家怕老婆。“王芃泽忿然道:”瞎说,我会怕她?“说完又笑了,他躬身把座位挪了一下,对着柱子。他想应该趁这个时候和柱子说些什么,可是刻意去说时,又觉得无话可说。就又站起来,拿自己的茶杯给柱子倒开水。
这时有脚步声杂乱地传来,门忽地被推开了,小刘、小彭、大刘涌了进来,去年在湾子村结下的友谊依然能点燃起他们心中的感动,几只手立刻把柱子从座位上拉起来,激动而不忘调侃地喊:”柱子,你终于被王主任放出来了。“王芃泽拿着茶杯站在窗前,望着这情景欣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