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乙也没带随从,独他一人,一只手里还捏了一个布包。他对那掌柜的说:“你刚骂谁是贱东西?”夏侯乙在这城里有几间酒楼,是个大贾,但凡是城中做食物原材买卖的都识得他。这掌柜的一见是夏侯乙,忙顿住了脚步,可也并不知晓这人与眼前这个适才惹他发怒的囝是什么关系,于是就只是顿在了原处,一句话也不讲。
夏侯乙又问了一遍:“你刚才骂谁是贱东西?”这掌柜的一看夏侯乙的眼神与不善的脸色,于这刻虽不知他与这囝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也是知道他是在帮着这囝说话的,心里突了一下,知道事情不妙。
这掌柜的朝范禹看了一眼,他想着这些囝们都是蠢东西,他指望朝着范禹看一眼,范禹还能帮他开脱两句,比方说,说什么是他自己先说错了不敬的话,才惹得他这样动怒的。
哪知范禹一句话也不说,根本不帮他开脱。
本来范禹见自己因不懂而说错了话,是想着跟这掌柜的解释几句他是因真不懂才说错了的,那时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也怕这掌柜的上前来打他,毕竟这掌柜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向上的身高——一个这世界里正常男人的身高,且这掌柜的离他那样地近,他想逃也逃不开。可这时候不同了,夏侯乙出现了,夏侯乙肯定是要帮他的,他才不会傻得去帮这个说话难听死了的掌柜的开脱,他肯定是要替自己出气的。
不同情况得不同对待,此一时,彼一时。没有夏侯乙的时候,他肯定是要忍着的,有了夏侯乙在的话,那就不同了。
所以他什么话都不说,还一副被人辱骂了后难过得低下了头的样子。
这时夏侯乙声音变大了:“说啊!”这掌柜的被一喝,肩震了一下,说道:“我当他是来闹事的,我错我错,我跟这小哥赔不是。”转而对范禹说:“小哥,都是我做掌柜的嘴贱。你别记恨我。”
范禹不说话。
夏侯乙对这掌柜的说:“他以后就是来你这儿问你家有没有给猪吃的饲料,你都要正经回答他一句没有,他要是上你这儿来问给猪吃的饲料上哪儿买去,你都要正经回答他哪儿有得买。若再有一个贱字……小心我第二天就切了你的舌头。”
这掌柜的一面小心点着头,应着:“是,是。”一面拿小粮袋子给装了一袋子最贵的米,送给范禹作赔礼。
范禹接下来后,心里想着,反正以后他是不会再上这家来了。这掌柜的虽是被夏侯乙这样说了,可也是迫于夏侯乙的势力才这样低头,可是心里肯定是记恨的,以后若上这儿来,虽说这掌柜的在面子上会低声下气的,可是心里总是会有这口气在的。那他还不如上别家粮铺子去,大家彼此间也没发生过些什么不愉快,也能正常地你卖我买的。不像这个,心里头肯定是装着不愉快的。
范禹和夏侯乙走出了粮铺子,他就问夏侯乙:“咦,夏侯大哥,你怎么朝这头来了?”夏侯乙说:“我来给你送鞋,顺便走动走动。好些日子没出府了。还别说,昨天给你一按,我睡了好长时间,相当解乏。”范禹说:“改明儿我上你府上去,再帮你按一按。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啊,别总忙得没日没夜的。”
夏侯乙说他知道了,跟着又问范禹:“你今天不是要忙吗?怎么你忙的事情就是下山来人家铺子里头问粗麦?”范禹说:“我是要找粗麦。在贩卖牲口的场子里只听过粗麦杆,没听说有粗麦。难不成去哪里问问?”夏侯乙说:“走吧,我陪你过去,我也正好走走。”